那段时间,我常做一个梦,梦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叫我妈妈,清脆的声音像是风铃在歌唱一样。他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像宋宕宸的一样,幽深发亮。我说,好,你什么时候走,记得叫上我。
我过得昏昏噩噩,白天黑夜不分,仿佛早已脱离了人间正轨一样。
下着雨的夜晚,我坐在窗前,看着风雨打落的院子里的树叶,夜幕中的雨水,像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我想起了宋宕宸第一次出现在我家的场景。那时也是下着雨的夜晚,他穿着白色衬衫,嘴角溢着血,脸上挂了彩,他蹒跚到我家门前,最后靠在门柱上。我去超市买东西回来时,撑着伞,远远地看到灯光下的他。他的白衬衫被血染红,沾上了路上的泥巴,脆弱的他,孤零零的在夜幕下靠着门板,看得我心口莫名的绞痛。
我们,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在黑暗的时候找到同类,互相取暖。
像是感受到我出现一样,宋宕宸转过脸来看向远处的我,嘴角轻轻咧开,笑了,干涸的血迹从他的嘴角蔓延到项颈……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人围欧,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走到这里,想看我最后一眼。
当我走近他时,他很满足地看着我,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的脸,说:“值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
随着回忆的结束,我回过神来时,寂静的房间里像一所牢笼一样,关押着我。
我想,也许我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即使我曾经那么认真的生活过,即使我曾经那么坚强的生活过,即使我曾经那么用心的爱过……命运还是把我安排给了世俗,历经爱恨离合。
也许,死了,就可以解脱。
我恍惚地躺进放好温水的浴缸里,雪白的睡裙漂浮在水面,殷红的血滴从我的手腕处蔓延,染红整个浴缸,像一朵朵烂漫盛开的花,我的生命犹如夏花,结束在这个永远停息的盛夏……
而在意识不清的时刻,我还记得自己内心的话。
宋宕宸,下辈子,下下辈子,遇到你,我定会报此生之恨。
似是不堪我这么懦弱般,命运又把我从通往死神的路上拖了回来。
那个晚上,恰逢班主任苏芳老师家访。
看到整栋房子灯火亮如白昼,却无半分人气,冷清得可怕。苏芳走进了房子,陪同的刚好是她的丈夫,刘烨医生。
因此,我没有死,可是,我自杀的事却把我爸爸吓出了心脏病。
我自杀的消息被妈妈压了下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情况。
我在医院刚刚醒来时,被妈妈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才生下我,我却这样糟践自己。
她说“老娘我每年几万几万的供着你养着你,生怕你会因为我跟你爸离了婚而觉得自己被抛弃,我每天辛苦工作容易吗我,你倒有能耐了是不是?早恋,怀孕,割腕,把老娘年轻时没做的事通通都干了。”她的脸色气得胀红……
她说,不就怀孕吗,大不了生下来她和我一起养着。这口气,就像多一个人多双筷子这么简单。
说了一会儿,她的语气突然软了。
她哭道:“小易啊,我就你这么个女儿,你要是走了,你让妈妈怎么活下去啊?”
看着妈妈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手心处,像有什么灼烧着我的心一样,我忍不住也哭了。
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虽然没有万能之策,但一定都比选择死来得强。
我告诉自己,要活着,坚强如一朵云端石崖上盛开的雪莲一样。
在那件事之后,她帮我办了转学手续,转到弘世高中……
也就是现在所读的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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