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天时间,足够吐谷浑人的探子将太原城中发生的事快马传回吐谷浑部族,不仅如此,还能堪堪让他们看到自己部族的骑兵被行刑。
白可久正坐在帐中饮酒,想到这几天就又有一笔进账,而且是喂到他嘴边的进账,他原来因为死了侄子和二十多部下骑兵的愤怒似乎也因此少了一点。
正是这时,一个人冲进了大帐,一见到他,就扑到他的跟前,悲愤道:“首领,不好了,白鹿城他们被太原城里刘知远的部将抓起来了,后天就要行刑处死。”
白可久看到面前满脸汗水和慌乱的人,他震惊又愤怒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大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知远凭什么抓我的人。”
那探马回道:“那些前来卖茶叶和丝绸的商人是刘知远的部下所扮,就是要引白鹿城他们进太原城去,刘知远的人说白鹿城他们之前劫掠和杀死了商人,有人证在,而且白鹿城他们看到之前白虎生等人的首级,就愤怒地骂了太原府尹,就被定罪了,判下三日后行刑处死,也就是后天了。”
白可久气得满脸通红,将身边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他怒道:“让人备马,我要亲自去太原城要人。”
因此事紧急,从离石城前往太原,骑快马一直赶路,晚上也不休息,也要一日多才能到,刚刚能够赶在他的人被行刑之前。
白可久带了数百轻骑冲出了吐谷浑部族的聚居地,往太原城而去。
这时候,也有人前去向总首领白承福上报了这件事。
白承福听到太原城要处死白可久手下的骑兵时,也十分震惊,他本想约束部族中的人不要四处劫掠,以为之前的事情就可以揭过了,没想到刘知远却是要追究此事的。
他当即道:“备马,我也前去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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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仁诲如今住在太原城中,太原城是一座坚城,在刘知远治理下,近几年未经历过战火,商市繁荣。郑仁诲在家中做田舍翁,靠着城外的田地佃农过日子。
郭荣骑着马,带着礼物到了郑仁诲家,想到自己回了太原好些日子了,只是一直在忙碌,没能到郑家拜访,郭荣便很觉惭愧。
敲了院门,一小童过来开了门,看到郭荣,便非常欢喜地道:“郭相公,您来了。主人之前一直念着您,他现在在书房,我带您去。”
郑仁诲并不喝酒,而且也教导郭荣不要喝酒,因为喝酒误事。
郭荣带来的礼物,便是茶叶丝绸和从南唐带回来的书。
他将其他东西给了郑府中的娘子,她非常感激郭荣,说:“郭相公您太过客气了,每次来都带重礼。”
郭荣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孝敬老师,这是应该的。”
他拿着书进了南向的书房,郑仁诲精神还不错,正坐在窗前看书写东西,仆僮进去通报道:“主人,您看谁来了?”
郑仁诲虽然严谨,但是性格温厚,对着仆僮也态度非常和蔼,笑道:“看你这般高兴,是不是郭荣来了。”
仆僮说:“主人,您真是神机妙算,正是郭相公。”
郭荣此时已经走进书房里,对着郑仁诲行礼道:“郑公,小子有礼了。”
其实郭荣当初是想正式拜郑仁诲为师,但郑仁诲说他是以其昏昏难以使人昭昭,郭荣跟着自己学不了多少东西,便拒绝了此事。
之后郭荣便没有再提此事了。
在郭荣看来,郑仁诲自不是昏昏之人,他有经世之才,但他对治学也要求非常严格,以自己常年在外跑商或者便是跟着郭威处理刘知远跟前的事,根本不可能安下心来治学,要求做郑仁诲的弟子,自然不能更好地传播郑仁诲的衣钵,如此自是不好。
郑仁诲笑道:“不必多礼,过来坐。”
郭荣坐到了他的对面去,将手里的书放上他的桌案,“郑公,您看,这是我从南唐带回的书。”
郑仁诲将书从保护书的布皮中拆出来,看到后,便欢喜道:“还是你知我。如今北方年年征战,连皇宫也被抢劫烧了数次,天子手下也没有什么藏书了。这世间,虽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现在天下百姓缺衣少食,各地藩镇节度只知练兵无心痒序,但是,若是没有书、没有礼仪文化传承下去,那人们越发不知礼节荣辱,只如qín_shòu一般或者,人又为何而为人,这世间只会更乱。”
郭荣非常受教,“郑公所言不差。”
郑仁诲,不只是这么说说,他自己也一直这么做到了。
郑仁诲又问起郭荣这次南下的事情来,郭荣说了南唐攻打闽国之事,以及南唐国内情况,当然,又说了一些晋国朝中事。
郑仁诲和他谈论了一阵国事后,便说道:“听说你之后不会从商,而是要跟着郭威从军了。”
郭荣颔首:“是。”
郑仁诲说:“刘知远,现在天下都知道他有心反叛,但是,即使他真的坐上天子之位,他也不是明君。”
郭荣说道:“但比之如今天家却是更好些。今年上半年,才刚打败了契丹,天家便已经在汴梁大兴宫室,过穷奢极侈的生活,而汴梁城外,贫民聚集,盗窃成风,河道淤堵,他也视而不见,只是加收商税。他的眼皮之下的汴梁如此他也无心改变,更何况这北方广袤大地上其他百姓的死活呢。再说,即使刘公不是明君,刘公世子刘承训却有明君之相。比起等明君到来,不如影响一个人做明君,郑公,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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