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七年的师兄妹,苏久夜学起慕容恪的语气来,一点难度也没有。
“这花草茶是我新配的,都给你包好了,待会带回去,记得每天喝,清火解毒。你可得活得久一点,不然我没人吵架,一个人闷得慌。”
“知道了。”
慕容恪的眼角低低地垂下来,温和地似乎又成了当年南榆谷的师兄。
苏久夜正在发愣,花影在外头敲了敲门,问要不要上菜。
慕容恪一听便道:“还说亲自下厨呢,敢情是亲自差人下厨呢。”
“味道可没得差。”苏久夜说着便回了花影。
想着也不能把慕容恪晾在屋子里,自己去厨房忙。于是便提前准备了食材,甚至是调好了调料,不过是让厨子们下个锅。
似乎很多事情,想亲自去做,却又无法两句。想到这里,苏久夜便记起了江临照,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这句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她不愿多想,赶紧取了花签过来,“来玩这个吧。”
“这可是你们女孩子玩的东西,师妹你今日真是太不用心了。”慕容恪摇了摇头。
“怎么着,带了一次兵便整日想着饮酒食肉,看不起这些谈天品茗、吟诗作曲的风雅事了?”苏久夜故作不满地道,“来抽一支玩呗,看看我们太原王是不是前程似锦呀。”
慕容恪说不过她,便依言抽出一只花签。他翻过来看了一眼,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你和江临照也玩过这个吗?”
“怎么了?”苏久夜不知所以。
“没什么。”
“抽到什么了?待会让我们的半仙花影给你解解签。”
“玫瑰。”慕容恪淡淡地道。
见他的神情,想必上头没写什么吉利话,苏久夜也就赶紧岔开话去,一一介绍起菜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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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饭后。
本以为慕容恪起身是要告辞,他却怔了一会,半晌才道:“刚才说,有事要和你说。”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慕容恪和她的交集也就是一个南榆谷,师傅神通广大,出不了什么事。苏久夜想着便安下心来,轻笑着接过了话,“什么事?”
慕容恪看着她的脸,虽说确实是笑,却再不是以前那番没心没肺地笑了。他知道她心里头藏着担心,却也没办法去抚平那些褶皱,也许还得在上头再刺上一刀。
“我找到孟辰初了。”
苏久夜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本该是个喜讯,是个日夜盼望着的喜讯。可慕容恪却是以那样的语气说出来的。
她双眸一瞬,犹犹豫豫地问:“他还……好吗?”
“好,”慕容恪顿了一下,“又不太好。”
“他在哪?”
“宫里。”
“宫里?”明明当日出了事,燕王连公开都禁止,如今竟然将人留在了宫里。
慕容恪看出苏久夜不解,却也无从解释。只能道:“御医在为他诊治,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好说。过几日他出宫之后,我带你去见他。”
苏久夜本已点头应了,慕容恪又道:“不过,江临照应该也知道消息了。”
潜台词是,带你去见他的人该是江临照,而不是我。
她只得说:“有消息你差人告诉我一声便好了,我自己去找他。”
就算是慕容恪带孟辰初进宫的,这会儿江临照也肯定得到消息,甚至都见上面了。他却没有差人来知会一声,就像出云的头发究竟剪了多少这事,苏久夜没问,他也不说。
他有太多的秘密,不会拿来和苏久夜分享。
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和江临照的关系。
她以前没见过鲜卑人,在听雨楼花园的初见便让她十分惊艳。而后就是她处心积虑想得到听雨楼,江临照却毫不吝啬地拱手相让。
她问过他为何。
他说:“因为你想要。”
苏久夜就问:“别人想要,你也会给吗?”
他说:“不是,别人不敢从我这里要东西。”
苏久夜刚刚在想,这不仅是听雨楼,也包括封出云吧。
可江临照接着说:“我感觉你得到了它会开心,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
喜欢。宠爱。这些似乎不容置疑。
可除此之外,她的家世明明可以成为他的倚靠、他的筹码,他却从来不提,从来不想。
当日他明明那么急切地邀她去打理听雨楼,后来却从未让她插手政事。
她不是他的盟友,无法分享他的隐秘,也就无法真正明白他的世界。
她不懂。
送走了慕容恪之后,苏久夜回到楼上,小二正在收拾东西,她一眼瞥过去就见着了那盒花签。慕容恪已经将他抽到的签放了回去,把木盒完完整整地收拾好了。
苏久夜拆开盒子,找出了玫瑰那一张。
签上刻的是“多情更似无情苦”。
酒宴抽花签图个热闹,一般都印着些吉利话,很难得才会抽到这般感伤的句子。慕容恪如今在邺城混得如日中天,离世子之位似乎只有一步之遥。想必是觉得这花签不吉利,才不愿多说。可比起这些,让他沉默的原因,应是上头添的一行小楷。
——相惜相依,不离不弃。
女子娟秀的字迹,写下八字心愿。
慕容恪一定以为,那是她写给江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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