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爬树吗?”
见夏叶瑾点头,傅明鑫伸手指了指枝杈延伸到窗口的那棵大榕树,“从那儿下去。”
“咱们一起?”
“你先走,我在这儿还有点事儿。”
傅明鑫说着,故作轻松地扯出一抹笑容。
就算真的是鸿门宴,他也不能就这样甩手一走了之。不仅不能,他还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但夏叶瑾的想法却与他截然相反。
权衡利弊之后,她发现十三分之一被怀疑的概率要远比预感中最后的结局来的好得多。提前离开,只是作为被怀疑的对象而已,反正无论是李凤山还是江峰都与他关系不错,到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一下还是能够过关。但留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救他,又怎么可以这样半途而废?
傅明鑫见夏叶瑾站着不动,以为她心里害怕,正想开口劝说,却看到对方抬头看着他,“十一点后这儿会被封锁,宪兵队会来,到时候再也走不了。”那个时候,就算能下到园子里,也逃不出去。
“都是我不好。”
傅明鑫答非所问地低低的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轻信了老太爷的话,夏叶瑾根本就不用淌这趟浑水。
看到他这副样子,夏叶瑾原本想要质问他的话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傅明鑫一向都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既然明知危险还来到这里,就肯定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你已经很好了。”
夏叶瑾再次抬头看他。
两人站的不算近,但对方细腻温润的眉眼却显得异常的清晰明亮,似暗夜里的繁星,如远海里的灯塔,此刻这繁星灯塔前又隐着些许的乌云浓雾,似飘远又萦绕,兜兜转转之间,心绪却被扰了大半。
她看了下壁上的挂钟,距离十一点,只剩下五分钟。
“我刚才在顶楼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十一点是最后期限……我从这儿爬出去,你往大门过,就算被怀疑也好过最后被宪兵——”杀死。
这最后两个字夏叶瑾怎么样也说不出口。但她知道对方已经听懂。
没有时间了。
脑子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还能听到宪兵队的车已经开进了前门。
但傅明鑫却从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听出了矛盾之处,“既然有嫌-疑的人全都提前离开或因故没有出现,为何宪兵还会来围攻留在大厅里的人?照理说留下来的人就算不是完全排除嫌疑那也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吧?”
夏叶瑾也有点不明白,可脑海里画面一直都是零碎片段,她现在也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因由来。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惨叫从隔壁传来。傅明鑫推门出去,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某个侍女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他再走近一点,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夏叶瑾趁乱也走了出来,却在看清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某个人后也吓了一跳。这个人她认识,就是刚才被她撞上的那个年轻侍应。
“你没事儿吧?”
觉察到对方的异样,夏叶瑾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
傅明鑫没有回答,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眼前这个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气息的年轻人,就是最初给他递纸条让他离开的侍应。
组-织上出了问题。
至少是他的这条线出现了内鬼。
侍应已死,他现在没法判断那条情报到底是真是假,就算鸿门宴是真的,那让他们提前离开呢?侍应在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交代了多少?是不是已经指认出了他?
这些都随着他的死亡而无从得知。
江峰从右边的楼梯下来,看到傅明鑫,远远的笑着打了个招呼,好在夏叶瑾眼尖,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房间里才勉强逃过一劫。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穿戴整齐的陌生男子,傅明鑫不认识他,却感觉到对方在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就只这一眼,他就突然明白了夏叶瑾刚才那前后不搭的话里的意思。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个人是特工,而且还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甚至是自己人,曾经的自己人。
不由苦笑。
蔡军长和李凤山这两个老狐狸。
今晚的宴会,最后如何发展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俩都是最大的获利者。
无论是相信侍应的情报选择提前离开,还是持怀疑态度留下来,最终都逃不过被清洗的厄运。提前离开的人名字会被记录下来,受到严格审查;而留下来的人,会被这个陌生男子也就是曾经的自己人指认出来。
怎么选择并不重要,因为最终的结局都是死。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中,大厅顶部的巨大钟摆晃了十一下。
夏叶瑾叹了口气。
未卜先知又如何,历史的车轮还是照着原来的方向走。
蔡军长正在大厅中心发表讲话,内容乏善可陈,但却引来掌声阵阵。接着李凤山出现,祝福声连绵不绝。
那名陌生男子与江峰两人在大厅慢慢并排走着,乍一看以为是两个好友在闲话家常。两人走走停停,转了一圈,似乎依旧一无所获。
其实傅明鑫明白,因为侍应那不知真假的情-报,该走的人都已经提前走了,此刻留在这里的,就只他一人而已。陌生男子只有指认出他来,才会有收获。
天边无月无星辰。
但洋楼前的各色灯光,却让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黑夜耀眼如同白昼。
傅明鑫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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