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崖，楚国京都八景之一，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不外如是。
微风轻轻拂过姜离的长发，他的视线淡漠，穿过这晨雾望向那崖底，深不见底，美丽的事物背后往往藏着与之对应的危险。清水崖，木清水，一
样的名字，但她的容貌比这青山绿水更让人心旷神怡。
那一年他刚刚入世，对世间繁华第一次亲眼所见。
“大哥哥，给口饭吃呗。”
姜离低头看着身旁的小女孩，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你都请吗？”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不会是人贩子？”
姜离愣了一下，人贩子？他好歹也是族里的翩翩美少年，好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木清水扬起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一脸骄傲的说出自己的名字“木清水”那声音清脆悦耳，给人一种身处困境却依然安然自若的感觉。之后他的身
边便多了一个小跟班，一个叫木清水的小姑娘。
姜国的京都，到处都飘着白绫，进城时听到有人在讨论，姜国的国师今晨去了极乐世界，举国上下哀悼三天。
“师父，你本事那么大，我们去皇宫里行骗吧！听说皇宫里的贵人们都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这几年来，她随师父游历天下，学到了不少
。不过以师父的本事去皇宫里当个国师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姜离打量着姜国的城墙，他的祖上出自姜国，他出世就是为了逢乱世，佐明主。距离乱世尚早，不若在姜国落脚。他看着身侧的木清水，忽然发
觉她已经长大了，个头正好到他的肩，清丽无双的面容，美人如花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那就听清水的。”他一直觉得自己一直是个下棋人，可
后来才发现自从他踏进姜国京都的那一天起，便和所有人一样，成了命运的棋子。
姜离看着那崖底的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一道瀑布，之后是潺潺的水声。
“师父，你来了，十多年未见，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我却老了。”
姜离回头，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她总是这样明明很美，却喜欢妄自菲薄。“从姜国皇后到天下第一庄庄主夫人，我和所有人都以
为你死了。”他没想到自己被这个小徒儿瞒的如此深。
木清水依旧在笑，其实她并不开心，可是她必须笑，尤其是在师父面前，因为他说过她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师父，清水想要的其实一直很简
单，一个懂自己的人，适合自己的人。”她现在有儿有女，衣食无忧，已经是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她不会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容儿，最
近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嫁给出国的七王爷了。我和秦英是旧识，她在楚国应该会过得好一点。”
姜离看着木清水，很久才回过神：“你既然想知道她的近况，为什么不去看她？姜国的国运你是知道，你的女儿是不会看着姜国倾颓而坐视不理
的。
木清水沉默了，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了，她生下来之后自己连抱都没有报过，如今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嫁人了。“我怎么去看
她？我以什么身份去看她？”只怕到时候也是相见无语。
“你当年为什么要假死，离开皇宫？都已经见面了，不能好好谈谈吗？”多年不见，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她聊聊，哪怕只是静静望着她也好。
木清水点点头，带着姜离向后山走去。
“夫人，您回来了。”
“嗯，你去泡壶茶。”木清水静静的坐在亭子里，这里是天下第一庄，是她的家。
不消片刻，小厮便砌好了茶，放在桌子上。飘起了袅袅茶香。
“没想到你在喝云蒙岩茶。”
“嗯，这茶的口感不是最好的，只是我习惯了而已。”以前她并不喜欢喝这个茶，离开他之后，却喜欢了。人都是会变的，可为什么胸口处还是
在有力的跳动着，心告诉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着这个男人。
“姜国那么好，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那里，没想到你的性子依旧是那么野。和为师说说吧，为什么要离开。”她以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让他几乎
以为她真的像落叶归根一样，归于尘土，他其实后悔过，难过过，可回忆是无法改写的，时光是无法逆流的。
“师父，既然你这么执迷于过去，我便说给你听。”
“师父，你爱过我吗？”她记得二十六岁那年她问过姜离，然而回应给她的只有沉默，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诉说多年来对这个男人的爱慕，
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她多年未嫁，一直陪在她身边，这其中缘由，他不是不懂，如今看来，只是装作不懂罢了。
“师父，我和你开玩笑的，皇上说要娶我做皇后，他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你说我要不要同意啊！”
姜离的心跳漏了一拍，之后是一种迟来的钝痛，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你若愿意，便嫁了吧，你也不小了。”
“那便嫁了吧！”她说这句话时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的做他的小徒弟了。
不久之后，她穿着一身的凤冠霞披，所有人都在夸赞她的美丽，只有他依旧心无旁骛的样子，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心里没有她，不，是他心里没有
任何人。
那天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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