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林，金灯观
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天阙，以王者的姿态主宰天空，把金黄色的阳光洒向四洲大地。
翠竹林中的阳光也变得明媚，但仍是斑驳的，留在林中地面上变成了片片大小不定的光斑，随竹子的摇动而变大变小。
金灯观坐北朝南，门前正对着世界的南方。
张衍站在金灯观的门前，背着手看着天上的太阳。
百里孟云站在他的身边，也是背着手望着天，与张衍一起扮演孤独。
阳光不会拐弯儿，在两人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影子。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有这样一天，站在什么地方看着天空，内心无比迷茫。”张衍轻声地说，“想不到老了老了竟然会跑到道观前看太阳，真是老了却没出息了。”
百里孟云自然明白张衍的意思，不过却不知道怎么劝他，这件事事关君善的生命，他没有可能让步，所以百里孟云只能沉默以对。
“孟云。”张衍可能是因为百里孟云没有回答的缘故，唤了他一声。
“臣在。”
张衍看着身边施礼的百里孟云，没来由觉得有些伤感。他快死了，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可百里孟云却风华正茂，不足百岁，正如日中天。张衍轻叹了一声，又看向天上的太阳，却觉得阳光不知为何变得更加刺眼了。
“孟云呐，你小时候就经常跟着你父亲来宫中见我。你我平辈，年纪却相差悬殊。就像现在，你还年轻，而我却要死了。”张衍轻轻地述说着，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时光，“那时我便看出你天资卓著，将会成为不世出的人才，未来成就必将超越你父亲，超越本爵。其实这也是必然，你是家中独子，你父亲将全部的精力和时光都花在了你的身上。他教导你成人，成才，让你继承他的爵位，成为他的延续，成为他梦想的实现者。”
“而现在你做到了，成为了南云侯，述国大将军。”张衍又叹了口气，“可是你的成就本该不仅于此。若你出仕大周王室，可能现在就是公爵之尊，掌管一个公国。你留在我身边，留在述国，只能束缚你，只能阻碍你的发展。可能我这么说会让你反感，但是...”
张衍正视着百里孟云，一字一顿地说:“你本来是应该成王的。”
“臣惶恐。”百里孟云行礼。
张衍摇摇头，岔开了话题，“我的几个儿子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烨儿和煜儿。这两人天资聪颖，天赋异禀，绝不弱于任何一人。若是煜儿再大几岁，我可能就把述国交给他了。”
百里孟云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动，现在谁都是知道述国的储君是张烨而不是张煜，按照惯例继承述国的应该就是张烨。可是现在从张衍的字里行间来听，张衍并不想让张烨为君，他心里一直想立张煜为储君吗？
百里孟云觉得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宫中争权夺势，所以他虽然心中惊讶，但是表面却不露声色。他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说话。
张衍似乎并没有希望百里孟云给予什么反应，接着说道:“不过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小女儿。瑶儿单论天资无人可比，不进人样子出众，而且有希望成为神圣境界的强者。唯一一点就是她现在还太小，而且是个女孩，总不能让人放心。而我快要死了，不能保护她了。原本我想把她送到那个宗门去深造，远离尘世喧嚣，做个闲散的修士也挺好。但是还是那个原因，她太小，我始终放心不下。”
“所以，”张衍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了百里孟云，“我把她交给你了。”
百里孟云一愣，这张纸就是先前君善和张瑶的婚约。述国的大印和百里家的印章还完好的印在上面，看样子婚约并没有解除。
“国主...”
张衍一摆手，打断了百里孟云，“她成了你家的媳妇，我也就放心了。”
百里孟云自然明白张衍的意思。他要死了，述国将陷入混乱之中，源头可能来自于宫中，但更可能来自他国。多年来，述国周边这些诸侯对述国虎视眈眈，当然还有南瞻部洲的南越，他们多年来因为忌惮张衍而与述国保持友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但若是张衍一死，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死了，张瑶无依无靠。可是现在不同了，君善和张瑶有婚约在身，那张瑶就是百里家的人。百里家历史悠久，甚至比青阳张氏也不差上下，谁想动张瑶，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也是为了我能下的来台。”张衍苦笑道，“我想要那魔族刺客的魔核来延长生命，君善也需要魔核来改变命运。但是魔族只有一个，我把这个机会让给我的女婿，这也没有话说吧。这不仅是为了给别人看，也是为了说服我自己。”
百里孟云点点头，“多谢国主大恩，孟云永世不忘。”话无需多说，南云神将说出的话都是承诺。
张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今后就让瑶儿住在南云神将府吧。小丫头会很高兴吧。你家那小子不知怎么的把我家女儿的心偷去了，弄得连她父亲的死活都不顾了。”张衍说的是玩笑话，听起来却十分沉重。
“公主殿下...”
“她不知道。”张衍说，“不要让她知道那魔核能救我的命。”
“她才十岁。”
“没错，”张衍叹了口气，“她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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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灯观，后院
正当午时，阳气正盛。
金灯观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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