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哭,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还太小,不懂什么是坚强,只是知道,不能让宋辞觉得她可怜,如果他怜悯她,也许就不忍心那么责怪了。
她是知道的,有个词叫罪大恶极,所以,宁愿被责怪。
宋辞不说话,大概,再也不想理会她。
江西低头,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对不起。”
母亲说,这三个字,是世间最无用最残忍的三个字,她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沉凝了许久,宋辞开口了,他说:“我不想看到你。”
“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滚。”
宋辞用力一推,她狠狠跌倒在地,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终究,宋辞厌恶她了,她最喜欢的宋辞……
那天,她刚过了九岁生日,正是懵懂的年纪,还不懂爱是什么,可是就在那天,她第一次遇见了宋辞,她每年生日都会对着院子里的喷泉池许愿的,她说:我希望爸爸妈妈可以不要再吵架。
小灿取笑她,说她不切实际。
然后她摇摇头,说要重来,说:我希望以后我嫁给宋辞了,可以不要吵架。
当时小灿笑翻在了池边:你懂什么是结婚吗?
她不懂,只是知道,时至今日,物是人非,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吵架的人,永远要很好很好的人,从现在起,要背道而驰……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都怪她没出息,泪流了满面,她低下头,瘦得只剩骨节的手撑在地上,缓缓站起来,“那我可以再也不出现。”
身子摇摇晃晃,她转身,不敢回头看宋辞一眼,若是回头了,可能就再也舍不得了。
她走得很慢,身后的声音喊住了她。
“叶江西。”
三个字,女人声音冰冷,似乎压抑着什么,紧绷极了。
终于还是躲不掉吗?江西想,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回头看宋辞一眼,就一眼,她不贪心的。
转头,江西望向宋辞,那双那么好看的眸,眼里,都是她的影子,她突然便不是那么害怕了,她抬头看着女人:“宋夫人。”
唐婉穿了一身黑色的裙子,带着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江西看不清她的眼,只是听见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缓缓靠近。
“他们都死了,”冷静到刺骨的声音,唐婉问,“为什么你还要活着。”
她说着,倾身去抓阮江西的肩膀。
“母亲。”
身子一撞,江西被宋辞推开,他挡在她前面,只不过比她高了一点点,却将她整个护在身后:“母亲,不关她的事。”
十岁的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像是本能反映。
“不关她的事?”唐婉突然便笑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入了魔障呢,才九岁大的女孩子,居然这样会玩心呢。眸光,渐进阴冷,她看着那分明害怕却不肯退后一步的女孩,“若不是因为你,宋锡南也许不会死,至少不用尸骨不全死得那么难看。”
“母亲。”
宋辞没有多言,只是用身子挡着江西,倔强地不肯退让,身后的女孩,痴痴地抬头凝视,灰暗的黑瞳,一点一点明亮了,所有害怕与慌乱全数消失殆尽。
原来宋辞让她滚,只是对她不忍,不想她被唐婉为难。一定是这样的,母亲也说过,她那样聪明。
唐婉冷冷睨着宋辞:“你要护着她?”
宋辞沉默不言。
唐婉取下帽子,露出一双眼,红肿又空洞着,好似在自言自语:“你父亲的尸体,你看了吗?警方说,少了的那只手找不见了,可能被汽车压碎了。”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看向宋辞,“你还要放她走吗?”
宋辞拦在唐婉面前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紧紧抿着的唇,一点一点褪去血色。
他没有让开,很久都没有,只是身体颤抖得快要站不稳。
“宋辞哥哥。”
江西极少这样喊他,一如初见时,她对他微微一笑,推开了他的手,走到唐婉面前:“宋夫人,你不放我走要做什么?”
这样稚嫩的一张脸,却有着这样清灵干净的一双眼睛,不退一步,好像无所畏惧。
她和阮清,真像……
唐婉笑着,轻轻启唇:“我要你陪葬。”
宋辞大喊:“母亲!”
“把小少爷带走。”唐婉吩咐身边的男人,“还有她,装进棺材里。”
“不要!”
“母亲,不要。”
“母亲,我求你。”
“放了她,我求求你。”
“……”
岁月残酷,宋辞终归年幼,敌不过现实。只是江西却不怕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年幼的男孩,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重症监护室外,正是吵吵嚷嚷。
“不准碰本小姐!”
“本小姐金贵的身体,是你能碰的吗?”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直接拎着林灿的领子,出了病房,全程都面无表情。
林灿鬼吼鬼叫:“松手!”
对方没反应。
林灿扭来扭去,回头恶狠狠地瞪:“还不快给本小姐松手!”
对方还是没反应。
该死,她的枪哪里去了,要不然,一枪打肿这黑无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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