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占星师亚伯拉罕慢慢坐回了他的座位上,开始擦拭他的单片眼镜。
亚默南最强大的预言异能者已经很老了,他的胡子一直拖到前胸,双眼已经昏花,可能几年后就再也无法从星轨中看出未来的秘密。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是王室最倚重的预言者。
“您好,亚伯拉罕先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占星师的闲暇时光,他手一滑,镜片从手中掉了出去。亚伯拉罕正在自己的占星塔中,有外人进来,居然没有一个仆人前来通报,这种渎职足以让今天当值的人全被吊死。
站在门口的人捡起一路滚到他脚下的镜片,体贴地走过来,递给老占星师。老人接过镜片,把它放到眼眶上,这才看清不速之客的脸。
黑发黑眼的司铎正和善地微笑,或许是他长得十分顺眼的缘故,老人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喊人,而是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我是诺亚,亚伯拉罕先生。”司铎笑道,并没有行礼,“今天来这里,是想让您帮我个忙。”
作为一个大贵族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地问候的占星师,亚伯拉罕当然不是会随便提供帮助的好心人,何况前来求助的还是教会的人。他下意识要拒绝,说出口时却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什么忙?”
“请您占卜我的命运。”司铎轻巧地说,好像自己提的要求只是举手之劳。
“荒唐!”占星师叫了起来,“明日我就要为国王陛下做出预言,怎么可能把机会浪费在你身上?”
预言异能者毕竟不是传说故事里的先知,预言虽然准确,但也有所限制。除了关乎自己安危的直觉外,所有预言都只能一个月一次,而预言内容涉及越广、后果越严重,距离下一次能够预言的时间就越久。关乎国运的预言亚伯拉罕一年只能做一次,这还是他异能强大的结果。
“请为我预言。”司铎重复道。
“不可能!我……”
“为我预言。”
“这……”
“为我预言,亚伯拉罕.马伦,七十二岁的皇家占星师,乌尔堡出生的预言异能者,但凡你心中还有信仰,为我预言。”司铎用布道般平和又不失强硬的声音说,“以‘神’所钟爱之子诺亚的名义。”
亚伯拉罕满是褶皱的脸皱成一团,张开嘴又闭上,像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不久,大概因为没有接近死亡的预感,他慢慢放松下来,颤巍巍走到了窗边。
他浑浊的眼珠在眼眶中打颤,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如同重影一般,深色的眼眸吞并了整个眼球。无数光点在占星师眼中亮起,一如他所凝视的星空。
“天之代言人与黄金血脉所造之躯啊,神明赐予你大恩……”他粗哑地说,“要使神之血不再流淌,须让人之血淹没大地;满月的日子无人可使你流血,同胞的鲛吞噬彼此,而神灵终将更名……咕!”
占星师摇晃了一下,头晕目眩地扶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诺亚若有所思地默诵那几句预言,半晌,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果然如此,”他说。
亚伯拉罕粗喘着恢复了意识,他困惑地眨着重新变浑浊的双眼,似乎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请不要担心,亚伯拉罕先生。”诺亚善解人意地说,“你预言的时候不是不让人旁观吗?那么,请这样告诉国王陛下……”
接下来的话声音低了下去,除了塔顶的两个人外,再没有第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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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说得上全亚默南皆知的新闻只有两条,一是汶伽罗防线大捷,一是缠绵病榻至今的王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瘟疫在提比斯防线被治愈这事,意外并没有传多远。远方的人们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觉得吹牛皮也要打个草稿:白房子的瘟疫被发现在萌芽之初?哈哈,哪个穿袍子的人中头彩的病了才有可能吧!瘟疫一直被隔离在高墙里,没有净化,死的人不到一百就能治疗了?要拿来装点神眷者的功绩,倒编个大点的数字啊!
即使在相信瘟疫发生过的附近,流传最广的传言也是神眷者得到了神谕,用神授的方法救治了病人。其次的版本是神眷者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藏在深山中被误认为是巫师的圣人。他们说圣人抚过病人的头顶,病人就不药而愈。
阿尔瓦治愈瘟疫的确使用了异能,只是亲身遭遇过他的人一定会拼命摇头,告诉他们首席医官大人的治疗可没那么温柔。
阿尔瓦的异能,并不能直接创造出什么东西。
“准备好材料,确定实验中的一切条件,在进行到实验流程的百分之一左右,我就可以直接‘预见’得到的结果。”阿尔瓦说,“虽然和真正操作中一样可能因为思维中的一点错漏失败,但方便很多,节省了很多时间和材料。”
饶是已经快被他震惊到麻木的安叙,也被这“假想实验”的金手指惊吓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哪里只是“方便一点”啊?
这种异能不仅能降低实验过程中的死亡(古今中外多少科学家发明家用自己和实验品的生命向后人指出了科研道路上的雷区),还能让研发过程脱离大环境强行完成。比如,某个实验需要提供稳定的交流电,在这个时代绝不可能成功,但只要阿尔瓦有稳定交流电的概念,他就可以用脑子代替发电机!零下几十度的极温条件也好,千年以后才可能制造的高压高热环境也好,甚至真空,电子对撞……无数个如今人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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