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渐渐大了,夜晚的凉意也越来越重,飞鸟早已归巢,四周只余风过树叶的沙沙声。
月上中天,如纱般的月光无声的在人间铺展开来。
他蹙眉凝视着她,眼中尽是痛楚。
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冰冷的贴在身上,冷风一丝丝的从衣襟窜入,易凌瑶蓦然打了了冷颤,人也清醒了不少。
夜晟音叹了口气,轻言道:“这一路走来,你已经做的很好。”
她唇角微颤,“可我还是看不到尽头。”
夜晟音伸手轻拍她的颤抖的背,安慰道:“你要走的路还很漫长,很多事情你要一件件去经历,一旦迈开步就无法回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你,我想你父王母后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手下能明显感受到她此时的激动的情绪正在慢慢平复。
“师父……”她抬起头,用无神的眼望着他。
她知道,他能看懂她,一直都知道。
“记住,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夜晟音将她垂在前额的湿法拨去,手无声的来到她的后颈,瞬间点了睡穴……
“你太累了。”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夜晟音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
天光轻淡,晨光曦微中的知府府邸显得典雅安静,穿窗而入的晨光照耀在厢房的床榻之上,憔悴而清冷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眉宇之间弥漫着无尽的倦色,似乎还有隐隐的不安。
“师父……师父……”易凌瑶蓦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突然坐起。
“丫头,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顾逸风探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放心的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再次染上风寒,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那人交代。
“顾疯子?”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
易凌瑶伸手在空气抓了几次,轻轻开口道:“顾疯子,我昨晚见到了师父。”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惊讶之意。
易凌瑶蹙眉自语道:“这里水患刚过,瘟疫的蔓延也才被压制住,百废待兴,而且绵州也没有辰楼的分舵,师父来绵州做什么?”
顾逸风伸手在她额头上打出一个爆栗,有些愤愤道,“你竟然一声不响的跑去跳湖,要不是楼主及时赶到,你恐怕已经喂鱼了。”
易凌瑶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佯装怒道:“顾疯子,你一介宫廷御医,竟然连王妃都敢打,你不要命了!”
顾逸风故作老成的叹气道:“所谓医者父母心,作为父母,孩子不听话,当然要教训。”
“你……你取笑我!”易凌瑶说着,拿起枕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砸去,顾逸风翻身跳开,得意的看着她,顺便调侃道:“喂!过分了啊,见到我就打,你在辰楼的毛病可一点都没变。”
“咚咚”的叩门声突然响起,顾逸风敛容正色道:“什么人?”
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按照王爷的吩咐,给王妃准备的清粥小菜。”
“进来!”
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丫环端着食盘恭敬的推门走了进来,对顾逸风道:“顾大人,王爷请您先在去书房议事。”
顾逸风在临走前吩咐道:“王妃眼睛不便,你们好好伺候。”
“奴婢明白。”
顾逸风离去后,那小丫环利索的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扶着易凌瑶坐到桌边,经过昨晚的折腾,早就觉得饿了,今日的饭菜,闻着似乎还不错。
小丫环将碗筷递到她手中,浅笑着看她用完膳,不经意道:“看王妃今日的气色好多了,昨晚王爷带您回来的时候,您全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的让我们看了都怕呢。”
易凌瑶突然顿住,惊疑道:“你刚才说是谁带我回来的?”
“是睿——!”小丫头天真的说着,全然不顾易凌瑶的双手已紧紧握成拳。
“谁让你在这多嘴的!”还没等她说完,便被顾逸风的呵斥声打断。
易凌瑶心里猛然一沉,手边的茶盏被衣袖带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小丫环吓的直直的跪在地上,忙叩头道:“顾大人饶命!”
身为卑贱的奴仆,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了主人的禁忌,一言一行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处罚,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原因。
如今,就是如此。
小丫环本就年少,再加上被顾逸风呵斥,早已委屈的珠泪涟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易凌瑶怔忡片刻,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顾逸风像是她从来不曾认识过的,冰冷而陌生。
易凌瑶道:“别哭了,你先下去。”
小丫环边起身边抽泣道:“谢王妃。”
待她的脚步声原来越远,易凌瑶理了理思绪,良久才平静的向顾逸风道:“顾疯子,你在辰楼多少年了?”
“整整十年”。顾逸风走到她身边,俯身清理她脚边的碎片,而语气早已不复方才的冷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易凌瑶仍旧面不改色,“那你可见过师父的真面目?”
顾逸风微微一震,手中的碎片划破了手掌,鲜血溢出,而他的语气却平静无波:“没有。”
“真的?”
顾逸风神色突变,看了她良久,才沉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在我面前不必拐弯抹角。”
易凌瑶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双手紧紧的捏住衣襟,心中挣扎好久才道:“顾疯子,你告诉我,师父是不是在与睿王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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