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郭拙和康绍轩安置下来，时间又过去两日。
好不容易空了下来，殷昊和宋掌柜这才真正找到时间去家生子居住的大院里。
大院里的一干人等都已经得了信，知道少爷和宋掌柜的要来这儿挑人，这要是被挑中了指不准就彻底改了命，是可以脱离奴籍有机会当上掌柜的！
因而，整个大院里的人都卯足劲儿让自家小子待会儿好好表现，机灵点乖觉些。
宋掌柜朝着一个个排好等待着的十岁到十四岁的男孩招招手，叫他们过来回答几个问题时，可是多数时候还是无奈地摇头。
殷昊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看着男孩子们一个个进来又出去，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宋叔叔，都不满意吗？”
“家生子年纪再往上，大多已经只会现在在做的事了。不过，年纪小的那些当中纵使有聪明伶俐的，却也没法一下子上手。哎，在这一点上我确实没有考虑周全。”宋掌柜叹了一句，摇摇头。
毕竟现在是柜上一时忙不过来，往来的又都直接是要命的银钱，他还真不敢、也没精力挑几个年纪小聪明的孩子过去从头教。
眼看着又一个孩子进来，殷昊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是不是要先找找孩子里有没会算术写字的？”
“可是，除非有机会打小被挑出来跟在老爷少爷跟前传话随侍，没人会去教我们写字。”回答殷昊的是面前这个眨巴着眼的男孩，看上去比之前进来的孩子小点。
“你叫什么？几岁了？”殷昊惊讶地看了眼面前的孩子，一般孩子在他们问话之前，更多地是唯唯诺诺地站着吧？
“我叫黄冕。今年八岁。”小男孩乖乖地回答。
“看着倒是不错，不过这年纪……”宋掌柜心知这孩子能进来大概是父母走了些路子，也没多说，只看着男孩，“可会写字？可会算术？”
“会几个字。”黄冕小心翼翼看了看进来的门，声音放轻了一些，“少爷，宋掌柜，能不能不说出去？是姐姐偷偷教我的，姐姐说男孩子总该识些字才好。”
“哦？”殷昊饶有兴趣地打量黄冕，“你姐姐叫什么？好像很厉害？”
“那是！”说到姐姐，黄冕眼里满是崇拜，就连情绪也转兴奋了，“姐姐会很多东西，她能教我写字，而且也会算术的！”
殷昊这下是真惊讶了，这里来的都是家生子，家生子里的女孩大多到了年纪就被管事妈妈简单训练后挑选了送往各处干活，很少听到有女孩居然会这些：“你姐姐多大了？谁教她的？”
“唔——不能说。”黄冕摇摇头，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姐姐比我年长六岁！”
殷昊想了想，转向宋掌柜：“宋叔叔，若是觉得这黄冕机灵，又担心柜上帮不过来，不如将这对姐弟都带过去？”
宋掌柜早在之前殷昊盘算着将表姐岑菁找过来时就知道自家这少爷心底没那么多规矩，这次也不算太意外，沉吟片刻：“还是先将他姐姐叫来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不一会儿，黄冕的姐姐黄玦被唤了过来。
一进来看到自家小弟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联系到大院里最近正热闹的事，黄玦很快想明白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黄玦，见过少爷、宋掌柜。”
“你来看看这个。”殷昊点点头，便将方才宋掌柜写的东西递给黄玦。
才一眼，黄玦就惊讶地抬头看向殷昊，心中忐忑，好在殷昊没有面露不愉，只催促她看完说说，黄玦想了想，还是将纸上所写看了一遍，这才恭敬地将纸重新放回到桌上：“少爷，这应当是一页商铺的账目，写了些进项和数额，不过……”她低着头，咬咬牙，还是将话说完，“最后的结算似乎有误。”
殷昊挑眉惊讶地看了眼黄玦，再询问地看看宋掌柜。
宋掌柜摸了摸胡子：“那你将你认为的数字写在旁边。”
黄玦垂首上前两步，伸手拿笔，她的手因为紧张微微发颤，但落在纸上的字尚算娟秀。
看了她写下的字，宋掌柜满意地点头：“少爷，就按你说的做吧。”
殷昊见此事一定，也是高兴：“黄玦，你这边去收拾收拾你和你弟弟黄冕的行李，与你父母说明一下，过会儿……不，明日吧，一早到利得行钱庄过来，跟着宋掌柜学柜面上的事务。”
黄玦本就是为自己和弟弟咬牙一赌，若是按世家传统的规矩，她偷偷学会这些是要受罚，被打几十个板子找牙婆发卖了都算轻了。可是，若是赌赢了少爷的态度，那她和弟弟都有机会脱离奴籍。
如今，黄玦见自己赌赢了，心下一松几乎喜极而泣，连忙拉过弟弟的手：“多谢少爷！”
殷昊本还想好奇问问黄玦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但这时候吴乐天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少爷，少爷！钱庄出事了！你和宋掌柜快回去吧！”
“别大声嚷嚷，是什么事？”殷昊一皱眉，呵斥了一声打断吴乐天的大嗓门，问。
吴乐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大喊不好，缓了口气匆匆道“有一笔借出去的银子，那、那来借的人、跑啦！他做抵押的房子、早、早、早就卖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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