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府并无主母,平素应酬,一应由府内大管事负责,周薇待嫁又不便往外跑,周承安本人不好大咧咧登门走访,不然让人多想,于是,玉娘便只能以故交的身份拜访,这也是“后院外交”的一种,玉娘来是含蓄的代表周承安示好和对嫁妆礼单的谢意,这种说话,双方自然点到即止,然后又互道近况;玉娘长年随周承安游走各地,虽富贵,却也是奔波劳碌,比不得深居娇养,加上年华渐去,却是比不得旧时颜色,周承安又是个fēng_liú的,留她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她更懂得照顾他罢了,与其说情意,不如说情分,玉娘早憔悴了心,现在唯一门心思为日后出路罢了,与人说起,不过强颜欢笑,只与芸娘互道好:能与故人相见,便是最好的了,哪能万事如意?
当年若不是芸娘劝周承安留她在府内并因此得到了亲近周薇的机会从而显得她在一种姬妾姨娘中地位超然,她哪还能过现今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日子,怕早被周承安遗忘然后不知道流落哪里,对芸娘,玉娘是心存几分感激的,却也因此而生出一些野望。
一旁的祈云用茶盖撩拨着茶盅的茶叶,漫不经心笑着插嘴:“不过事在人为罢了,却恁的说一些晦气话。”
她地位高贵,能出来见她一卑贱的姬妾,玉娘已经是心下惶恐,闻言急忙起身赔罪:“却是玉娘不会说话惹王爷生气了,请王爷毋怪。玉娘给你赔罪了。”
祈云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放下,俊美的脸上笑容有些深意,“说什么见罪不见罪,本王不过有话实说。”玉娘鞠躬,“王爷所言极是,那玉娘便借点王爷福气斗胆祈求一句心想事成吧。”
祈云笑应道:“必然。”
祈云看着她们言语往来,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脸上却波澜不惊,又彼此闲聊了一盅茶时间,玉娘告辞离去,芸娘这才问出来:你俩眉来眼去,可是有什么鬼祟?
祈云差点吐血:都说芸娘子学富五车出口成章,这眉来眼去是这么用的吗?忙喊冤枉,芸娘却不管她嚷嚷,低头看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手轻笑,淡然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静:“你心意我是明白的,只是,我连人都杀过了,又怕什么脏手的事。”
祈云就是爱透了她那种时而妖媚时而冷静剔透到冷酷的样子,竟不顾是外厅,丫鬟婆子随时会进来,搂着她亲了个嘴,又甜言蜜语哄偎了一番,却硬是没说她与玉娘何时又做了何种交易,芸娘娇嗔气恼之余,也只能作罢,心下却也能猜着一二。
却不料玉娘的这一番来访,又引发了一事端:
却说京城贵妇人请客,那是极有讲究的,一般不会请互有仇怨的客人,免得两面得罪人,大家都知道二公主林欣妮跟仪和公主不对盘,故而请客,从来都是避开了请。这天,某国公夫人请了京城的贵妇人小姐们听戏,包括三娘。一群夫人小姐们正热闹,林欣妮不请自来,既然来了,就不能赶人,主家国公夫人只能心惊胆跳地接待了她,林欣妮是看着日子来挑事的,她先是各种言语明的暗的挑衅三娘,后来更是直接地讥讽,更以玉娘到访她的事来做筏子总结:贱人就只配贱人来往罢了。
三娘除了当年芸娘被退亲,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更何况这几年生活顺畅,夫君爱宠着,儿、媳敬着,手下奉承着,脾气也是养出来了,开始还是避忌着对方身份忍气吞声,后来再也控制不住,她嘴巴也是厉害的,立马还了回去,二公主就怕她不受挑衅,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三娘带的那些丫鬟婆子自然要护住主子的,可林欣妮身份尊贵,他们也不敢动手,只能护着三娘罢了,林欣妮当下不作罢休,竟指示手下婆子丫鬟要撕了三娘,一时间,厮打对骂的劝架拦阻的,场面混乱成一团,三娘带来的人里面有机警的,见情况不对,马上从国公府里牵了一匹快马飞奔回去禀告芸娘了,其时祈云在军营,芸娘一听,马上召集了一队亲卫飞奔某国公府,她连外出衣赏都没换,可见匆忙,身后跟着几十个劲装的祈云的亲卫,那缓步走过来的样子,众人不见仙女,只觉那看着柔弱的人十分可怕,就连被几个丫鬟婆子护着看底下人厮打的林欣妮也被吓退了两步,可随即意识到自己也是公主,真正的名正言顺的二公主,还怕这卑贱之人不成?立马挺起了胸膛,今次这件事,就怕她不闹,闹得越大越好.....
请客的国公夫人真是想晕倒,她今天倒的哪门子血灾,该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她想迎上去跟芸娘解释点什么,却被芸娘摆手制止了;三娘看见女儿,也想上前说点什么,却看见她视若无睹的眼神,又静默下来,她知道今天自己冲动了,可是,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受人侮辱——
众夫人小姐或惊恐或好奇的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场面,想着这新贵仪和公主要怎么对付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和挽救自己生母的脸面,却听到芸娘轻声细语地道:“打扰国公夫人和诸位夫人小姐们的雅兴,真是失礼了。”说完还微微一福表示歉意,众人不明所以,有些人愣住,有些人立马还礼称不敢,她们还鞠着身还来不及直起来,却马上被芸娘的话震慑住:来人啊,把二公主身边的人,全部拖出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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