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依旧是猜测。”赵无恤揉着太阳穴。极为困扰。
权柄,晋国的权柄依然在执政卿手中。其余卿族抢先发难,将会遭到君命讨之。胜算大降,历次晋国内战,执政卿都是稳操胜券的一方。
赵无恤又想起了董安于,他要是在这就好了,那句与“首祸者死”原则完全相反的“不如先发制人”究竟是何意?
就在这时,新近成为赵鞅心腹的杨因也摸着下巴上的细长胡须道:“综合二三子的意见,一口回绝知氏是不可行的,至少在告发范、中行叛国之前,赵氏不能与知氏翻脸。其实在我看来。全盘接受也不必,所谓的允诺君子不归晋,东西二赵不合一,在知伯还执政时尚能生效,等到主君继任晋国正卿后,谁还能阻止?甚至只要击败范、中行,就能立刻撕毁这一条件!”
“所以不妨先答应下来,至于第二条……”他呵呵一笑,很不以为然:“君女也到了许嫁之龄。以往来提亲者总是门不当户不对,可知氏嫡孙却可为佳婿,既能成全一桩婚姻,又能让知氏暂时安心。何乐而不为……”
……
砰!
杨因话音刚末,却听一声巨响,是赵无恤拍案而起。
他怒目而视杨因:“为了换取知氏的暂时中立。便要让赵氏献女示弱?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杨因以为这是姐弟情深。是赵无恤对他阿姊的维护,他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若不如此。赵氏可能会错过知伯的友谊,让他动摇中立的决心。”
赵无恤眉梢微挑,回答道:“知伯的友谊带毒,而且根本不可信。他们今日假意中立,马放南山,明日便能再度拿起武器,重返战场与赵氏对敌,这是没有意义的。我在此断言,即便今日知氏中立,迟早有一天,他们也必与赵氏有一战,那一天或许是明朝,或许是后日,届时二主对阵于疆场,你让我阿姊如何自处!”
赵无恤语毕,大厅内一片寂然。
杨因三次被乡人驱逐,五次被主君冷落,此人虽然有才,但情商却是低得可以,如今竟能当着季嬴的父亲和弟弟面前说出此话。他缓缓从袖中伸出双手,平静搁在桌案之上,平静看着面露愠色的赵无恤,缓声说道:
“仆臣认为,以一女换取时间灭范、中行,我觉得这种牺牲是值得的……”
“住口!此乃我赵氏家事,你一个食客休得妄言!”赵无恤心中大恼,逆鳞一旦被揭,现在他身边若有干将剑,肯定会抽出将杨因斩了!
“该住口的是你!无恤!”身后却再度响起一声暴喝。
却是赵鞅满眼失望:“我还未死,你也还不是赵氏宗主,此事,轮不到你来做主!”
“还不快向先生赔罪,然后给我下去,好好去准备明日的婚事!”
赵无恤双手握拳,站在原地未动,深呼吸几下后,才放缓了声音,面朝杨因行了一礼:“杨先生,方才是无恤关心则乱,失礼了,在此向你赔罪。”
杨因没料到一向铁血,在鲁国手段狠辣,对待宋鲁诸卿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赵无恤面对送姐出嫁,竟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还礼,连称不敢。
赵无恤抬起目光,看着大殿里的众人,也看着赵鞅,大声说道:“但!我今日有话要私下与父亲说,还望二三子先出去片刻,可否?”
家臣们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赵氏父子因为某件事情起了争执,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也罢,二三子暂且退下吧。”
最终,赵鞅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众人先出去。
阳虎走在所有人最后面,在大殿的门重重关上前那一刻,他一回头,看到的是灯烛将赵氏父子两人一站一座的影子映得失了真。
儿子岿然站立的身影,似乎要比父亲更深沉狰狞几分……
……
窗扉外温风徐徐,大殿内烛光闪烁,就像跳动不安的人心,也像前途叵测的未来。
“你让群臣回避,究竟想要说什么?”赵鞅板着脸,自从赵无恤奋起于绵上猎苑后,他还未对他这么严肃过。
不。仔细回想,还是有过的。那是乐祁在冬至觐见时被范鞅设计扣押,赵氏受到了奇耻大辱的情况下。赵鞅差点就怒而兴兵,与范、中行二卿大战一场了。
今天赵氏与二卿的仇怨,不过是六年前的遗留罢了。
赵无恤垂首道:“父亲,我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完。“
“说什么?六年前我对你另眼相待,正是因为你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能忍辱负重者,方能成就大事,晋文公被驱逐出国,历经十九年而回,城濮一战制霸;楚庄王被斗氏架空。三年不鸣,一鸣则问鼎中原!”
“你对我说,六卿之争,争的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达百年的对抗……我赞赏你的见识,作为父亲,我惭愧难当。”
“无恤啊,当日说过的话,当日的超凡见识。你全然忘了么?如今这场百年的对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你却迟疑了,软弱了,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面对赵鞅的眼神。赵无恤默然无语,当年赵鞅的心情,他有点理解了。
他多么希望。现在的赵鞅,还是那个重情重义。将亲友家人放在第一位的人啊……但是,赵鞅。这个老小子成长了,这些年的挫折和经历将他的棱角磨平了。
那是一个冬雨夜,暴怒的赵鞅将剑放到了冷静的儿子肩上,威胁他让开。
如今,情况却全然反
喜欢春秋我为王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