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睛被湿帕子覆着,秦晔其实看不到沈辛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却感受得到此时沈辛茉正在看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回到书局来,而偏偏恰好她还没走。
也或许……并非只是恰好,他心里很清楚,最近这两天她一直都在熬夜修正赵岳的话本稿子……
他是皇帝的儿子,是堂堂五皇子,在外人看来他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让他不痛快了,那才是自找不痛快,似乎从来没有不顺心的时候。可谁又能想象得到,在这样一个夜晚,令京城人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竟然落了泪。
秦晔自四岁之后就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哭过了,莫说是外人,就连在他亲爹皇帝老儿面前,他也再未落过泪。而今夜,他却在沈辛茉的面前展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沈辛茉移开目光,继续盯着面前的小火炉,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待壶中的水鼎沸之后,她便转身取了茶叶和茶具来给秦晔沏茶。
在听到她这边沏茶的动静之后,秦晔已经坐起身来,用那湿帕子抹了一把脸。
茶香盈了满室,鼻尖闻着这清淡的茶香,秦晔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看着沈辛茉从容沏茶的动作,熟练而又赏心悦目。
沈辛茉把沏好的一杯茶递到秦晔的面前,然后拿走了他手里的湿帕子转身放在了书桌上,同时取了书桌上放着的油纸包又转回身来。
油纸包打开,里面装的是一颗颗饴糖。沈辛茉捧着油纸包在秦晔的面前半蹲下,“嘴里甜一点,心里的苦能少一点,殿下试一试吧。”沈辛茉总是习惯在手边放一些饴糖、茶糖什么的,累了就含一颗。
秦晔看了一眼她清亮的眼睛,这才拈了一颗饴糖送入口中,甜味立刻在嘴里散开。
接着就见沈辛茉起身将这包饴糖放在矮榻上秦晔的身边,并道:“殿下喝了茶便回去休息吧,下官先告退了。”
沈辛茉欲转身离去,却觉手上一暖,却原来是秦晔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轻似春风,唯恐惊扰了什么一般,“等一下吧,喝完这杯茶,我送你回去。”
沈辛茉低头看着秦晔握着自己的手,心中暗暗想着,今夜五殿下反常之处甚多,大约是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乱了他的思绪,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这般想罢,沈辛茉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以平日面对他时一贯恭谨的口吻开口道:“殿下有心了,如今下官的祖父另给下官配了两个武功不错的护卫,纵然如今天色已晚,但该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殿下酒意未醒,还是赶紧回去休息要紧。”
见秦晔不再说话,沈辛茉方躬身告退,“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眼见着沈辛茉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听得身后的秦晔开口问道:“从前……你喜欢我什么?”
沈辛茉脚下步子一顿,却并未回身,片刻之后方苦笑一声,“殿下忘记了吗?下官失忆了,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说完,沈辛茉便迳自离去。
她离开之后,秦晔盯着手中的茶盏看了半晌,从前他只知道沈辛茉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沈辛茉到底喜欢他什么,如今竟莫名地想要探究这个问题。以前喜欢的,现在还喜欢吗?
这夜的事情二人都没有再提起,沈辛茉知他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中虽然也有些好奇,却也很明白这不是她能去探究的事情。便只一心专注于赵岳的话本稿子,给自己呆在书局的日子顺利地收个尾。
又过了两日,沈辛茉终于将修正完成的书稿交给冯成年冯大人。
冯成年接过之后朝沈辛茉笑得一脸和蔼,“沈大人明日就要调去吏部,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祝沈大人以后事事如意吧。”
沈辛茉即将调往吏部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沈辛茉这一走,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书局的这些人跟她都没什么交情,她走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大家还是照常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来跟沈辛茉话别。
但沈辛茉在离开之前,却特意去跟一个人话别,此人便是的刘先生,在书局里的大半时间,里呆着,这一来二去的,跟刘先生也就有了不浅的交情,此番自己调离,多半是不会再回来了,自是得去跟刘先生郑重地道个别。
刘先生活了大半辈子,对于离别这种事情倒也习以为常,便只道:“以后想看什么书了,尽管来找我,到了吏部之后,好好干……”说着便笑着摇了摇头,“瞧我糊涂的,那吏部本来就是你亲祖父的地盘儿,谁还能欺负得了你?”
沈辛茉又说了些以后会常来看看他的话,也就离开了,左右以后还都是在京城,想见的话随时都能见得着的。
该话别的人已经话别完了,沈辛茉这才去见了五皇子秦晔。
“下官明日就要调去吏部了,特来与殿下交代一声。”
秦晔看着她,神情不明,“离开书局你可高兴了?”
“在哪里都是为朝廷效力,于下官而言都是一样的。”
“如今倒打得一手好官腔。”只见秦晔倏然皱起眉头,略显烦躁地道:“行了,你走吧。”
“是,那下官告退了。”
走出书局的大门,沈辛茉心里倒还真有些依依不舍,虽然自回京之后,她也没在书局呆多少日子,可至少在这里做了几件让她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沈辛茉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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