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遗珠的病来得凶猛,去得也很快。一个星期就好了。顾颜殊这一个星期很忙,既要忙公司又要照顾陆遗珠,一切都好像又回到当年,说不清的细微疼痛。
好不容易陆遗珠好了,顾颜殊本来想陪她好好吃一顿晚饭,结果刚上餐桌就接了个电话。电话那边黎满满的经纪人焦急地叫他过去,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边上黎满满一边闹一边哭。
陆遗珠坐的离他很近,清清楚楚听见有女人哭泣的声音传出来。瞥了他一眼,继续一脸平静地喝面前的白粥。她的身体还是受不住油腻的东西,却已经不再要喝顾颜殊做的蔬菜粥。听见她要白粥的时候,顾颜殊的眼眸微不可见地一黯。她是要自己生命里面唯一一点需要顾颜殊的地方,都一点点磨平。
经纪人在电话那边说得很急,顾颜殊听了半天也没能听明白。黎满满现在相当于素颜的摇钱树,要是出了事情还真不好办。顾颜殊暗自揣摩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再处理。挂了电话就对着陆遗珠说:“遗珠……”
陆遗珠根据刚才的电话已经猜出他想说什么,也不看他,一边喝粥一边轻声说:“你要出去?”
“公司的艺人出了点事情,我很快就回来……”
放下勺子,她第一次在他要出去这件事情上对他认真。“她出事为什么要让你出去,公司没有公关吗?”
顾颜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作自受,前两天他和黎满满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现在经纪人选择打电话给他求救,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偏偏,他们的绯闻是他一手捏造出来的。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根本撼动不了陆遗珠的心,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现在接到这个电话,他真是有点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遗珠,你听我解释……”
可惜陆遗珠这次连他的解释都不想听,对着他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表达了一种了然。“是黎满满?”
“……是。”顾颜殊能说什么?只能承认。
“我知道了,”回头看见顾颜殊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失笑。“你看我/干什么,想去就去。”
顾颜殊惨然一笑,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却显出一种萧索。“想去就去,反正你也不在意是不是?”
她不置可否,“我要上楼了。”面前的粥已经喝完了,推开粥碗,她起身就要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问:“妍妍的事情,你跟哥哥说过了吗?”
陆蕾妍失踪已经一个星期,顾颜殊派人下去找,始终都没有找到。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陆蕾妍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从小生活在玻璃笼子里面,怎么一溜烟就能逃得那么干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她又要靠什么生活?更别说她的心脏/病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本来以为一个星期妥妥的可以把她找回来,那么告诉钱昕然也就没有必要。谁知道到今天都没有找到,沉默了一下,说:“还没有。”
“我知道了。”他的心思,是真的已经开始放在别人身上了。陆遗珠点点头,“我来告诉哥哥,这件事情你不必理了。”说完就往楼上走。发髻上摇晃的银花片闪出刺眼的光芒,一下一下,几乎要把顾颜殊的心都要剜得鲜血淋漓。
陆遗珠脸上还是一片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让她有什么波动。走到楼上的时候,终于撑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一边的墙壁。明明应该高兴的,想到他的未来属于别的男人,她心中却难得的,带了几分酸涩。
也许是有几分舍不得,一直让自己依靠的男人,终于要属于别个女人。
顾颜殊看着她的背影,然后默默低头,喝掉了桌上那碗已经冷掉的白粥,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碗冷粥一起冷掉了。他的胃又开始疼,却一点都比不上心头的疼痛。手机又开始响,顾颜殊冷着脸按掉,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庭院里面路灯很亮,那还是钱其扬还活着的时候,因为陆遗珠经常半夜睡不着喜欢出去荡秋千,就在庭院里安了很多灯。这些灯还那么亮,即使那一段随心所欲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陆遗珠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默默往楼下看,他的背影朦朦胧胧,还是那样好看得过分。连那这样心如止水的女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当年第一眼看见他,就让她诧异他的清俊了。而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的稚/嫩青涩已经一点都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吸引人的稳重成熟。
时间是一剂良药,他对她的疯狂偏激,也终于在这一年,有了治愈的可能。
小诺这时候吃饱喝足也跑到楼上来,因为她病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看见主人的小诺非常欢快地上去蹭她的脚。
“小诺……”她蹲下/身去挠小诺的脖子,小诺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呜咽声,水亮亮的黑眼睛乖乖的,看起来就让人想亲/亲它。“小诺,一直待在这里腻不腻?很快我们就能换一个地方了,你开不开心?”
小诺当然是没办法回答她的,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上去/舔她的脸,歪了歪头,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好像在问她,为什么要走,会跟男主人一起走吗?
陆遗珠也不在意,笑了笑,凑上前亲了亲它的毛茸茸的头顶,起身拿起一边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一次没有接,她又打。足足打了三个才有人接起来。
钱昕然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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