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被冰冻的溪河，本来河道很宽，可经过几条小支流之后，逐渐变窄，直至上游，已和小支流无几。
不过这条河很长，从树林一直延伸到冰原，绵延足有几百里。
好在吴尤和墨愁并不慢，在这识海的世界，他们并不慢，几百里与现实的几里基本等同。
所以他们还是很快到了河的尽头，一处已被冻结的水潭。
水潭四周都立着冰柱，冰柱高耸，似要直插雪云之中。
吴尤顺着冰柱上望，发现这水潭之上是一处山崖，崖上一如条状蓝布的水流向下倾泻落入冰潭之中。
当然这水流也是被冻住的，而且又细被冰柱所挡，吴尤一时竟未看到。
太阳被雪云所遮，潭上竟起了一道彩虹，夹于冰柱之间，映得冰柱都有七彩之色，绚烂而清美。
忽然雪云中一道惊雷闪出，大地顿时震颤，震得冰柱都似有了些歪斜。
吴尤看了看身旁的墨愁，墨愁正抬头眯眼望向潭上的彩虹，望得出神，连惊雷都没把她的心神拉回来。
吴尤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美。”
吴尤的声音显然不如雷声大，却比雷声有用。
墨愁闻言当即回过神，冲着吴尤嫣然一笑，道：“嗯。确实很美，我都有一种要住在这的冲动了。”
吴尤道：“我也觉得很美，不过我敢打赌，你说的美和我说的美肯定不一样。”
墨愁道：“哦？”
吴尤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伞收起，伸手接住从空中降下的几片雪花，然后走到潭边，将手中的雪花向潭中撒去。
雪花未受吴尤体温的影响，没有一丝融化，还是那样轻飘飘地向下飞去，落到水潭的冰面上消失无踪。
这里的雪落地之时都会消失得毫无踪影，仿佛它从未来到过这个世间。
正如许多人一样，当他们离开人世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他们来过，哭过，笑过。
吴尤暮然回头，盯着墨愁道：“你说的是这里作为住所很美，而我是说这里作为墓地很美。”
墨愁娥眉轻皱，道：“你怎么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吴尤笑了笑道：“你已经知道又何须再问。”
墨愁脸现惊诧，但很快就又露出一副温柔的笑脸，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吴尤在伞上一拍，将伞化作剑，以剑指地道：“你不是墨愁，而是吞识散，我们俩只有一个走出去，这里就是另一个的墓地，你不懂？”
墨愁还是在笑，不过这笑不再温柔，已变得狰狞。
“你是怎么看出我的？”
墨愁说这话时，长发已然飘起，皮肤也变成了死灰色，手上也多了一柄黑得发亮的长枪。
吴尤还是那样站着，淡淡道：“从你第一句话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也许你刚形成智慧不久，缺乏知识，不知道识海世界中一般会有主人熟悉的事物，很少人会对自己的识海世界全然陌生。后面的对而且话也使我更确信我对你的怀疑。”
墨愁，不，应该称之为吞识散。
吞识散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一直在试探我？”
吴尤道：“不错。我**时故意迟疑，跟你的对话都是。我不得不说你把墨愁的神情和语气模仿得很像，可是仔细观察还是有破绽，个人就是个人，只要灵不变，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完全一样的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墨愁并不知道蓝冰的存在。”吴尤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吞识散张大眼睛瞪着他，她不得不对眼前这个人重新审视一番。
良久，吞识散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为什么没有当时就揭穿我？”
吴尤哂然一笑，道：“我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一般不会出手。”
吞识散皱眉道：“现在你有了？”
吴尤还是在微笑，道：“至少不会被你的那些分身干扰。”
吞识散眉毛皱的更紧了，道：“你已看出我是吞识散的本体了？”
吴尤道：“这倒是好分析。这冰宫是蓝冰的世界，你吞噬了墨愁产生智慧，可无法侵入这里。所以你伪装成墨愁故意用分身让我和你扮成的墨愁陷入险境，好让蓝冰出手带你入冰宫，趁机吞噬她。”
吞噬散盯着吴尤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看来正如你所说这里是我们其中一人的坟墓。”
吴尤也盯着吞识散那黑黑的眼珠，忽然低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刚才说错了。你杀死蓝冰时，你也会消失，这里无论怎样都是你的墓地。”
吞噬散沉下脸，厉道：“谁要你可怜了？”
然后又黯然一笑，语气也缓了下来，道：“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未等吴尤再说，她又接着道：“我允许你再说一句话，一句话之后，我们必要决生死。”
她说的也很坚决，风雪中声声清亮。
吴尤吸了一口气道：“我只问一句，打败你之后墨愁会复原吗？”
墨愁微笑道：“等你杀了我之后，自然知晓。”
说完话，她的微笑立刻消失不见，脸上变得面无表情，让皮肤上的死灰色更加明显，让吴尤忽然感觉前后像是两个人。
只见她在风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来了”，吴尤便知道她这次真得要来了。
未见阳光，雪花被风卷着在漫天飞舞。
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刚才还要冷了些。
吴尤猜得出那是杀意，只有最纯粹的杀意才能使这片天地变得更冷。
吴尤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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