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刚进去一小会儿,孙钰就被唤出来了。
只见他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陶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有隐隐的香味飘散在空气当中。
他走出来看见我们,愣了一愣,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温和的微笑:“原来是上次带小胖来看脚伤的姑娘和公子,好久不见,旁边这位……是你们的朋友?”
北岐没有来过医药铺,孙钰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北岐一揖到底,嘴角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在下北岐,久闻孙大夫的大名。北岐见识短浅,还以为医术如此高深的大夫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哪儿成想竟是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孙大夫真是让北岐大开眼界。”
孙钰连连摆手,“北岐公子缪赞,孙钰愧不敢当。”
候在钱思语身边的竹枝不时抬起头来,朝北岐的方向望去,脸颊上升腾起两朵红云,犹如刚抹上的胭脂。
我暗叹,世人果然庸俗不堪,只在乎人皮相的美丑,竹枝这么快就芳心怦动不正是因为北岐长的好看吗?她们明明知道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好比三生家的彼岸花,好比披上人皮的九尾狐,可她们还是忍不住的想靠近。
北岐感受到竹枝粘在他身上的目光,微微皱眉,却在与竹枝目光两两相接时轻轻微笑,做足了fēng_liú公子的模样。我就知道这只死狐狸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他求我帮忙时字字戳心,情真意切,转眼又打着报恩的名义赖在我身边,我多次说过我不需要他的回报他却惘若未闻,不知道存了什么歹毒心思。
竹枝接触到北岐的目光,脸上更是驼红,羞涩的垂下了头去。
我悄悄的在背后揪了一把北岐,警告他注意点儿,千万别招惹什么儿女情长的麻烦事。
北岐回头看我,挑起一边的眉,用无声的口型说道:“我可没有使用媚术。”
……我想把他拖出去打一顿,就你那张脸,还需要什么媚术?一笑、一扬唇,甚至是一皱眉都是万种风情,还怕迷不倒一个人间小丫头。
宋云景见我们如此不上道,只得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小胖,孙大夫已经在这儿了,你有话还不快说?”
小胖在地上蹦了蹦,又作势跑了几步,乐呵呵道:“孙大夫,你看我的脚都好的差不多了,这全都是您的功劳。我今天是专门来跟您说谢谢的。”
孙钰满脸笑意的看着小胖,揉了揉小胖头上乱糟糟的头发,淡淡笑道:“小胖真是个知礼懂礼的好孩子......”
“小姐?”
竹枝惊叫声忽然响起,犹如平地惊雷。
虽然我们很早就知道钱思语身负顽疾,却没向着她发病发得这么快,还这样巧。
钱思语面容惨白,眉毛皱起的模样依然很漂亮,她瘦削的身子蜷曲着,双手紧紧压住心脏的位置,嘴唇被咬出了点点血痕,喘息声越来越急,呼吸变得极其艰难。竹枝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孙钰赶紧将钱思语扶起来,一边用指尖掐着她的虎后,一边支使竹枝将柜台上的大陶罐搬来,从里面舀出一碗乌黑的药汁,掺上开水,送到钱思语的嘴边。钱思语轻轻的抿上几口,好看的柳叶眉微微锁起。
孙钰紧蹙双眉,嗓音变得低沉暗哑:“良药苦口,喝得时候虽然难受,喝下去就会舒服许多。”
竹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啜泣道:“孙大夫每次都这么说,可我家小姐都喝了多少苦兮兮的药了,病也没见好一点,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
“竹枝......”钱思语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出声喝止。她板着脸的时候莫名有种威严,只不过因她的病容削减了许多。她将那碗黑漆漆的药汁饮尽,微微喘着气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难道学的东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竹枝她天性率真,说话没有恶意,你别当真。”最后一句是对孙钰说的。她脸色苍白,但笑容依然温和,话语柔软。
孙钰轻轻摇头,将空着的药碗搁在桌子上,“竹枝说的话没错,是我无能,空有大夫的身份,对你的病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每次病发时被痛苦折磨。”他从袖中掏出一条绣有菊花的锦帕,温柔的擦拭着钱思语额角上汗珠。
钱思语握住孙钰的手,朝他露出欢喜的笑容:“其实仔细想想这病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是它让你我二人相识。若我没有这病,你一心做着你的孙大夫,我一意打理着家里的成衣铺,哪有机会相见?”
孙钰摆手止住钱思语的话,他的表情很严肃:“不是因为病,而是我们之间本该如此。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我与你不是初识,或许前世,也或许是前世的前世,我们终归是见过的。”
钱思语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加明艳,轻轻笑道:“前世?前前世?再加上今生?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已有三生的缘分牵绊?”
三生?是啊,三生,我终于明白三生当时为何会那么说,现在不喜欢将来也总会喜欢上的,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
传说,在三生石上刻下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即使走过奈何桥,一碗孟婆汤会让你忘了一切,可你仍会遇见你要等待的那个人,再续前缘。我有些不敢想象,孙钰和钱思语的名字会不会就刻在三生的身上?那她在这场前世今生的故事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孙钰点了点钱思语的鼻尖,微微一笑:“你说是,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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