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离开,朱竮盯着包扎的严实的右手,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x高拱使奴才在仔细检查地面有没有碎了的瓷渣,以防再伤到龙体。
“皇上,皇后娘娘那……”高拱静静走上前来,若是往昔,此刻该是在皇后那里的。
朱竮不说话,右手的伤口隐约疼着,紧接着心口也一疼。他是皇上,不要后宫佳丽三千,只要程清芷的一颗真心。不偏不倚,程清芷的心却在许庭芳身上,甚至连自己母后的心都在许庭芳身上。
许庭芳的才干学识,朝中数一数二,此刻还不到除去他的时刻,但若要杀他,那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高拱,今晚有奏折要批阅。”朱竮不多说,转身走至御案坐下,右手受伤,左手飞快的翻阅着,面无表情,高拱识趣的将灯挑亮了些,退了出去。
程秀之得御令,前往后宫看皇后娘娘。
只见几个奴才抬着一块木板,上面似乎躺了一个人一动不动,正迎面而来,方向恰是从郭太后所在寝宫。
“你说说看,昨天还好好地,今儿个就得瘟疫死了……”
“就是,宝林才十四岁,她娘还不知道……”
“我们愁什么,听说郭太后会给她娘一大笔银两……”
“……”
“……”
接下来的话,程秀之没有听进去。宝林二字触动了他。若不是有宝林,他不可能知道郭太后和郭从武要给郭媗下药然后委身于皇上……此刻宝林死的蹊跷,定是郭太后有所察觉!
程秀之思前想后,不觉有什么遗漏。
那日故意在花园流连,从而认识了郭太后的婢女,而宝林正是其中之一。因程秀之相貌英俊,仰慕他的宫女不计其数,宝林心思单纯,当然也心生爱慕,几次接触下来,有意无意的问一些太后的事情,从而知道了郭太后要立郭媗为后的计划。
宝林一定是受了严刑逼供。想到此处,程秀之装作内急,往方才那几人方向跑去,“嘭”的一声,木板落地。公公正准备发作,一看是程侍郎,忙反过来认错。程秀之微微看去,的的确确是宝林,露出白布的那一只手臂居然没有一块是好的,鲜血淋漓……
果然死前受了虐打。
程秀之心中一阵愧疚,想起那日自己故意被树枝刮伤,宝林帮自己包扎的那一块帕子,连程清芷那里也不去了,直奔宫外。
依宫规,得瘟疫死的宫女是要抬出宫外,大火烧尽然后深埋的,程秀之一路尾随,直直看到宝林化作一缕青烟。
刹那间,程秀之突然发觉,心中所念的报仇只是生与死的较量和无辜者的陪葬,失神的回了程府。一连几日,称病不上朝。
郭太后既已知实情,为何还不对皇后下手?难道是顾及郭媗脸上的伤痕?郭媗脸上的伤痕并不是真的,那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二人的计策而已……
程秀之半倚在御赐的镶金红木雕花象-牙长椅上,只觉烦心。
“严容,倒杯茶来!”
许久,方回过神,严容已许久不在府中了。心里又似被小猫抓挠一番,小妖精不在,失落无比。
“爷,”欢哥上来,“依您吩咐,将……”欢哥将事禀报完,只觉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爷为他立碑。
程秀之离开火场回府后,直嘱几个亲信趁天黑去焚烧宝林处收殓了她,且寻了处有瀑布的风水宝地下葬立碑,只是碑上并无题字。
大仇未报,再多的疑虑会死更多的人。严重的忧伤一闪而过,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语调极其冰冷,欢哥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他明明看到主子眼中那一抹神伤的,并未多问,躬身退出。
容哥不在,谁都进不了程秀之的身。
朱竮越来越倚重程秀之,朝中大小事务均与其亲商。外人看来,定是因为程秀之乃国舅爷的缘故,何况程秀之原本就是朝廷栋梁,只是这情势似乎有些出了许临风的意料。
夜深人静,许临风差人送信至派下官员手中,末了只来了一位大人……其余的不是婉拒就是装病,这才多久,自己派下的官员竟然都被程秀之收入麾下,且是自己亲手送过去的。
自己大意了!原本只是以为皇上处罚自己只是表面现象,原来是步步为营,让自己逐步失势。一夜未眠,第二日直奔皇宫。
自己是两朝元老,朱竮想动他也非那么容易。许临风不请自来,只是朝堂之上并非如初,官员明里对许临风仍是恭敬有加,实则处处拥护的是程秀之。果然程秀之平日里往自己府中跑,是有目的的,真的是大意了,此时发觉失势,却为时已晚。
原本去见曹太后,也计划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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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统府内。
简重烨掰着手指坐在院中,痛哭流涕,一会靠着邵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会在府内来回走动,时不时去找下陈擎。如此原因只有一个——住了这么久,一分银子也没赚到。
这陈擎的府邸外面看来风光无比,里面实则寒陋的很,倒不是穷,而是缺个女主人来打理。简氏夫妇原本过来,只是为报保命,以为三五天就能出去的,孰知都快三五月了,都没有让他们出去的意思,难道要一起在这都统府天荒地老?
二人想至此处,老泪纵横。若不是周遭百姓早知陈擎父母早已仙逝,定以为陈府有白事了。
且不说他俩不愿住这陈府,陈擎还不愿意给他们住呢!昔日里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卸甲换装,庭院当中舞刀弄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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