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实在忍不了,顾川终于和那群熊孩子打了起来,可是一拳难敌四手,还没过招几个来回,他脸上身上吃了几下子,就那么颤巍巍和个团子似的滚了下去。
简家的两姐妹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伙同家里来的堂哥堂弟浩浩荡荡加入战斗,那时候胖成球的简桐话都没说利索,一下子扑顾川身上,逮谁伸手她就咬谁。
事后所有孩子都被教训了一遍,排排站着面壁的时候,顾川哭得最响亮,一遍遍喊着我没错,一只手抹眼泪,另一只手牢牢牵着简桐。
大人看他好玩,去问他为什么,他一抽一抽地说,我是男孩儿,我就是要揍他们,他们都是坏蛋。
那你现在干嘛牵着妹妹?
这不是妹妹,这是我媳妇儿,她刚刚救了我,我要对她好,一辈子。
他不知道从哪学的时髦词,头一次用就很熟练。而本是一句孩子的戏言,他居然践行的非常好,从此以后不仅做了简家姐妹的跟屁虫,遇见她们父母,一口一个岳父岳母喊得特别亲。
直到后来,他们举家搬走,每逢节假日,他还总爱骑一个半小时的车来约简桐出去。
在职工楼下一站,仰着头就喊:媳妇儿。
咖啡终于来了,苏童冲侍应生说谢谢。点的是焦糖玛奇朵,仍旧觉得苦,她又放了一袋子糖下去。
苏童抿了一小口,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这我比不了。那他们感情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后来又要分手呢?”
简梧说:“说完头了,这就到尾了。”
若是两个人一道长大,耳濡目染的,连同志向都会是相似的。
简家的两姐妹和顾川都向往做记者,简梧和顾川比简桐大,先她三年进的华兴。好容易把她也盼来了,却只实习了一个月就请辞。
简桐年轻气盛,不服管教,比顾川和简梧都活得自我。她对华兴这样的老牌国企很不服气,为了摆脱冗杂的人事和制度的束缚,她毅然去做了自由记者。
什么地方最危险,最动荡,最难深入,她就往什么地方去,常常一走就是几个月,连通电话也没有。
她开始和顾川远距离恋爱,并且存在诸多分歧,吵架是难以避免的,但并非是最致命的。
简梧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她静静看着正对面的苏童,问:“我听说你关注顾川就是因为他做过战地记者吧。”
苏童想也没想:“不全是。”
“但很大一部分是吧?”
苏童没吱声。
“很正常,我们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总是充满好奇,如果他只是成天绕着家长里短打转,很可能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知名度和地位。他和你说过他在战地采访却临时撤退的事吗?”
苏童冷着脸:“说过一点。”
简梧眼里有惊奇:“很难得了,除了看他在同行内斡旋,我已经很久没听他主动提起过那件事。那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不仅仅是外界所说的,他做了逃兵那么简单。”
苏童记起那天晚上,他开着玩笑微挑着唇角,眉心眼梢却全是愁云的样子。他说自己全身而退,但队友却没那么幸运。
苏童问:“跟他一起去的人里头有人受伤了?”
简梧摇头:“要真是这么幸运就好了。当时他们一行六个人,四个社里的记者,还有两个当地的雇员。出于安全的考虑,社里下达了取消采访任务的命令,勒令他们立刻回来。就在所有人感叹前方没有华人记者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我妹妹还在前线的消息。”
“随即,顾川拒绝回国。很难说他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捍卫自己记者的尊严,或是很纯粹的只是想经历一场荷枪实弹的战役,他不仅没有走,还带着队伍往最危险的地方推进。很不幸的是,他们在路上受到了伏击,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两个当地雇员当场死亡,社里的一个记者重伤,失去了两条腿。听过sd吗,顾川因为这个接受了至少三年的心理辅导。”
咖啡有点冷了,苏童将一直扶住边缘的手挪开了,说:“就因为这个分手的?”
“身上压着好几条人命,没办法装得若无其事。顾川提的分手,我妹妹没有反对,不过两个人却保持默契的一直单身,直到顾川后来遇见了你。不觉得奇怪吗,空窗了那么久,突然就转性了。”
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苏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也许就是突然转性了呢,单身久了,年纪大了,所以想恋爱了。”
简梧拧着眉头望她,表情倨傲。
苏童说:“他们之前的故事是很迷人也很曲折,如果结局更好一点简直堪称史诗。可问题是他们已经分开了,顾川现在和我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他们曾经深爱过,就因为害怕而放弃掉这段感情。还有最重要的,如果坚持不下去,顾川不想要我了,也应该由他来和我说,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简梧两手交握搁在桌面:“那你还听我说这么久?”
苏童说:“你对顾川了解很深,可你并不清楚我这个人。我对顾川最大的好奇就是那次撤退的原因和经过,听了你的话,我终于可以确定他果然不是那种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男人。”
简梧似笑非笑:“这么说,我还做了次好人,给你答疑解惑了。”
苏童说:“没错,就是这样,我要谢谢你。”
她喊来侍应生帮忙埋单,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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