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胥吏皆可杀,这句话里含着多少官员的斑斑血泪!
看在横渠先生的面上,助韩冈一臂之力可以,但吴衍绝对不会赤膊上阵,拿自己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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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曰儿子独自入城,回家后韩千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夜也没能合眼。第二天早上起来,浑家和养娘跟自己一样都是熬红了眼,一宿未睡。对于孤身留在城中,几乎是身处敌境的韩冈,家里没一个能放得下心去。韩阿李赶急赶忙的热了两块炊饼,韩千六拿在手上啃着就往渡头奔去。
大清早,阴风劲吹,天色阴阴,渡船上的空气也是阴郁的。韩千六坐在船头,双眼死死盯着坐在渡船另一头的李癞子。韩千六是个老实人,作歼犯科的事从来也不敢想过,甚至很少跟人斗过气,可他如今都恨不得将李癞子一脚踹进藉水里去。
李癞子在船尾坐得轻松自在,有个小厮跟在身边,他根本不怕老实做人的韩千六能做出什么。如果韩阿李在旁边那就不同了,现在不带上三五个家丁,李癞子绝不敢跟韩阿李打照面。
“韩老哥,是去城里看你家的三哥儿罢?”
李癞子没话找话,根本是怀着恶意的挑起话头。韩千六扭头看着河水,不去理会。可他这样反应正是李癞子所喜欢看到的,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亲家既然已经拍了胸脯保证了,那块河湾菜田,几天后就改姓为李,不再是抱养的,而是亲生的了。今天李癞子去城里,也是去探探消息的,去路上能碰到韩千六,不失一个打发时间的乐事。
藉水太窄,韩千六和李癞子都是还没坐热屁股底下的船底板,就只感觉着船身轻轻一震,渡船已经到了对岸。下了船,韩千六脚步匆匆,想把李癞子给甩掉。可李癞子带着小厮就是紧紧跟在后面,韩千六越是失态,他看着越是开心。为了河湾边的三亩菜园,他跟韩家争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即将如愿,李癞子的心情好得一路上哼着小曲,故意恶心着韩千六。
一路疾行,韩千六和李癞子一前一后走到城门下,就见着那里乱哄哄的,多少人被堵在城门口,要排着队才能入城,几个士兵反手拖着条杆棒,在城门外呼呼喝喝,整顿着队列秩序。入城的队列前进速度很慢,能看到每一个出入城门的行人和车辆,都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查一遍才被放行。
李癞子扯住一个出来整顿秩序的士兵,塞了两文钱,冲着城门呶呶嘴,问道:“城里出了什么事?”
“好像昨天夜里有个姓韩的衙前杀了人,据说是烧军器库被发现了,可能是西贼的歼细。现在进城出城,都得搜一遍身。”
昨夜事发,到现在才几个时辰,除了相关人等,真实内情还没多少人知道。从衙门里传出来的信息都是支离破碎,都得靠着猜测和臆断来补全。
韩千六就在旁边,话声入耳就如五雷轰顶,就像陷入了一场恐怖的噩梦中一般,“不会的,三哥儿不会做这等事!”
李癞子也有些难以置信,但韩冈的硬脾气他是有所了解的。幸灾乐祸的笑容从他的脸上冒了出来,只恨不得狂笑一番来宣泄自己心中的快意。“韩老哥,你家三哥……”
“我怎么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两人身边响起。扭头一看,李癞子惊得像只兔子一样蹦得老远。他刚刚提到的那人,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身边。
注1:晚唐五代,官职泛滥。如银青光禄大夫,算是高品贵官,但小小的吏员也被封了此等官职。而宋朝建立后,除了将五代的苛捐杂税一并继承下来外,连胥吏带职的传统也有所继承。只不过胥吏的宪职,不通过审官院审核,不经过官告院录名,看起来再夸张,也只是好听罢了。像银酒监武这样的虚衔,宋廷一次就能封出一百多。而辽国也有着这虚头散官,用来安抚纳粟官(花钱*)和匠作。只不过避辽太宗耶律德光讳,将银青光禄大夫改为银青崇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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