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啊!叫葛巴拉打伤的!”
“葛巴拉又打人了?”黄秋楼心中的火苗,“腾”地一下又着了。
“又打人啦!”酸得烈痛苦地摇着头,“他看见三妈牙郎割的胶树伤了一处,就要扣人一日的粮银,三妈牙郎不答应,他就把人捆在树上,用藤鞭抽,抽得三妈牙郎全身都是一条条长长的痕!可怜啊!一条光棍,有谁照顾?我只好同他跑腿买药!”
“混账!”黄秋楼骂出了口,“这样随便打人,还有没有王法!阿肋,寻葛巴拉算账去!”他好打抱不平的脾气又患了,拉起阿吉利亚的手,就要走。
阿吉利亚没有动。他双手攥着拳头,两眼睁得手电那么大。他问酸得烈:“你看见葛巴拉今晚回家没有?”
“回家?”酸得烈鼻子里哼了一声,“每晚他都到堪蓬(村庄)里同那个‘破鞋’逗乐去了,那葛巴拉屋只是他的客栈!”说罢,他转身挥了挥手,“我得赶快把药送给三妈牙郎,再见!”
黄秋楼胸脯一起一伏地,望着酸得烈消失在朦胧的暮色里。他抬起脚,“哗啦”一下,一条枯技绊在他的脚背上,他猛地一跺,枯枝“叭”地被踩成两段。他“咚咚咚”擂着自己的胸脯:“这口气我真吞不下啊!”
阿吉利亚回头抓住黄秋楼的手,用劲捏了捏,轻声说:“骑到我们估俚头上屙屎来了,是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才行!今晚十二点左右,我来寻你,你醒睡一点。”他“再见”也不说,径直往自己家走了。
半夜,阿吉利亚果然如约来寻黄秋楼。阿吉利亚轻轻地敲了一下店门,和衣而睡的黄秋楼便掀开圆顶帐,跳了下来。他打开店门,只见阿吉利亚肩上扛了两条长竹竿和两条短竹竿。
“打葛巴拉,扛这些东西做什么?”黄秋楼问。
阿吉利亚用中指顶在嘴唇中间,眼睛斜了斜陈正华、余小霞的寝室,轻轻地“嘘”了一声。他把黄秋楼拉出后门,反手把门一带,小声问:“他们没听到你起床吧?”
黄秋楼摇摇头。
阿吉利亚借着路灯光看了看街两头,见空寂无人,便一闪身钻进店侧小巷子里。黄秋楼赶忙尾随跟上。他们插进小路,隐没在漆黑的胶林中。这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啊!好在远远近近有无数的萤火虫,提着小小的灯笼在翩翩起舞。那一闪一闪的萤火,照出了一棵棵胶树的巨大轮廓,他们才没有撞在树上。
前面是三岔路口,葛巴拉的家在左边,但阿吉利亚却还照直走。“阿肋,走错路啦!”黄秋楼停脚喊住了阿吉利亚,“往左走才对。”
“你没听酸得烈讲,葛巴拉今晚住在堪蓬里?”
“呵——”黄秋楼在黑暗中,把自己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掌上,兴奋地说:“等下把葛巴拉从‘破鞋’屋里拖出来,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这样就坏事了!”阿吉利亚道,“他知道是你同我打的,明日一告到段物虱那里,我们不就当小菜给人收拾了?”他神秘地说,“我们这次打他,要打得只有三个人知道!”
“哪三个人?”
“你知,我知,真主知。”
“怎么个打法?”
“等下你听我指挥就是了!”
这堪蓬(村庄)离巴丁加里只有半里多路,在一条山坑边,很偏僻。村子不大,只住了十多户人家,大多数是马来人,也有一两户是华侨。马来人的房子是高架的竹屋,华侨的房子则是砖瓦的平房。阿吉利亚直奔村东头的那间四合院式的瓦屋,那就是葛巴拉的姘头的房子。
“破鞋”家的大门紧紧地闭着,门里门外没有一丝灯光。阿吉利亚、黄秋楼刚迈近大门,突然,从大门右侧的狗洞里蹿出了一条黑影,是条狗牯!它张开大嘴就要吠,阿吉利亚从衫袋里掏出一块东西扔了过去。那狗牯扑过去,叼在一边,摇头摆尾地啃开了。黄秋楼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猜得出一定是块骨头。
阿吉利亚把两条短竹竿交给黄秋楼,悄声说:“你把它穿在门环里去!前后门都穿死!”
黄秋楼摸到门边,摸着了门上的两只大铁环。他把一条竹竿穿进铁环中,把竹竿两头顶在门框上,又转向后门,把另一条竹竿也如法穿好别紧。然后又回到前门,挨在阿吉利亚的耳边问:“是不是爬入去打他?”
阿吉利亚答:“不是。”
“那把门穿死了,他出不来,我们怎么打呀?”
阿吉利亚把肩上一条长竹竿取下来,交给黄秋楼,指了指房子右边一个黑乎乎的树影,说:“那是棵盐无丹(红毛丹)树,你在树下等着,看见屋里有人从墙上爬出来,你就用竹竿敲他。千万不要出声!”
黄秋楼举起长竹竿走过去。这棵红毛丹树,长得比房子还高,向四处伸展的枝叶,像一把巨大的雨伞。他借着天空的透亮,看见枝头结了许多黑黑的小球,知道那是红毛丹果。他回头再看了看靠近红毛丹树的那扇墙,墙头没有屋脊和瓦片,断定里头是天井。他把长竹竿倚在墙上,眼睛闪闪地扫射着这一丈来宽的墙头。
这时,阿吉利亚已爬上了红毛丹树。他把长竹竿竖在树干上,寻了一条较粗的枝桠,站在上边。他两手攀起头上一条树枝,两脚上下一使劲,整条枝桠便上下晃动起来,顿时无数的红毛丹果,便雨点一般地往下掉。
这显然是打果引蛇出洞!黄秋楼觉得此计太妙,差点喊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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