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不会有小蜘蛛在我的盒子里结张好网的。”月季这个时候已经把糖浆、面粉、芝麻拌匀,并摊在案上捍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
“小姐儿,姑娘们在投针验巧呢。季鋆大人的兄长季候大人临时有要事,季夫人梧桐也随他去了,现在这个环节是季鋆公子亲自检视呢。等这个环节过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争着向季鋆公子献衿带呢。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了。”翠竹回来的时候,月季已经把面团捏成一个个可爱的玉兔儿,正入油炸至金黄。
这话一说完,两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投针验巧的话,季鋆来观水底针影,我的是粗如锤、细如丝、直如轴蜡,此拙征矣。别的姑娘是成云物花头鸟兽影,或有成鞋及剪刀水茄影,谓乞得巧。这怎么行啊。再说,我的衿带绣得很难看。我又不想用绣娘给我绣的。衿带不是要亲手绣给心爱的男子的吗?”月季双手去捂自己皱巴的苦瓜脸,放下手时脸上还沾了刚刚揉面团的粉末,一下子变成滑稽可笑的模样。
夜色渐渐深浓,月季想起杜牧诗中“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的女子,觉得此刻自己和她们正是天涯同命人,一样的在一个这样好的节日里孤独地看两颗星相聚。
“我听说有个小女孩因为把鸳鸯绣成了小鸡,所以今晚没有到我府上乞巧?”季鋆在月季身旁的台阶坐下,和她同看两颗星相聚。
“什么小鸡,它好歹长得也像水鸟儿。”月季掏出衿带给季鋆看。
“好吧,是长得比较可爱的小鸡。”季鋆见月季脸色微变,急忙说,“你送我我会接受的。会很开心地接受的。”
小时候,翠竹就说,手拙的姑娘绣不好衿带,长大后遇到心爱的男子就不能为他系上亲手绣的衿带。
那时候,月季还没有遇上季鋆,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哀愁。
数月里,衿带绣了一条又一条,刺绣每一针都那么难,每一条都绣得那么难看。别的女孩儿说情针意线绣不尽,对于她,是情针意线绣不出。
“可是那么丑,你真的要收下吗?”月季问。
“嗯,我今晚收下,明日我哥就会上门替我向你提亲。哥哥刚刚已经答应我了。”季鋆把衿带牢牢握在手上,晚风把月季的一缕长发吹拂到季鋆的脸上,两人坐看天上星。
月季原本酝酿一个告白很久,明明诗行都是铺垫,却嵌入生活的篇章,琐碎成了散文,像月色和荷池那样,平静地皎洁,平静地漾出黑夜里不可见的波纹。于是,那些经她手的诗词,终不成她的体系,只成了一朝一思君的日记。
但是,此刻季鋆已经接受她丑丑的衿带了呢。那么,明日或许可把日记给君看。
自此江梅并廋,槛竹同清,岩松共久。若得此情,身外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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