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不敢相信似的抬头瞄了王凝之一眼,见其脸色不像开玩笑,很是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此传话。
“去吧,难道还想留在我这里陪我饮酒?你想得倒美,可惜我家娘子不会答应,她会吃醋的。”摆摆手让婢女离去,王凝之似笑非笑地冲着谢道韫方向说道,声音不大,倒是刚好能让身边人听到,只是说完之后谢道韫那里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让他不由摇摇头,看来以双方的关系来说,开这种玩笑还为时过早。
对于传话,婢女应该是不敢造假,最多也就补充上一句“那边的公子说的,与我无关”之类的话,那叫许琏的男子听到婢女的传话之后,脸色一僵,很快就动怒似的将婢女推到一边,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王凝之一眼,却不敢立即发作……他倒是知道,在这个地方为难王氏子弟,怕是会出问题,只能暗地里憋着一股气,时不时将目光化做武器凌迟王凝之,还要向旁人解释为何将婢女推到一边。
久不见谢道韫回应的王凝之颇感无奈,只好倒满一杯果酒,高举起来,冲着许琏微笑点头,眼角记挂着厌恶,在其气得浑身颤抖之际,一饮而尽。
不再寒冷的晚风习习吹过,从山腰吹向山脚,各种颜色的帷帐随之缓缓飘动,在这黑夜中,伴随着点点灯火,如梦如幻。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分,很多享用过晚餐之后的人也都走出家门,来集会上逛逛,夜晚的集会与白日的集会略有不同,各种糕点与新奇的玩具占多数,想来生活物资的交换在白日已然完成,现在的时间点就是为了让人玩的舒心
这边的小亭台处又来人了,是领着美妾的才子佳人,来了之后就相互招呼着,行酒令,吟诗作赋,好不自在……尽量不去表现的王凝之也无法避免被波及进去。
一开始那个衣着宽松似仙,坐在他斜对面中年男人被众人吆喝着做了令主,以描写春天的短句开始,轮流开始,谁说不上来就被罚喝酒,严重者还要被罚吟出一首诗,如此一来,伺候人的婢女歌姬又有地忙了,婀娜的身姿不断穿梭在人群之中,给人上酒……从这些人的交谈中,王凝之依然了解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中年男人算是会稽郡的新任太守许慎,姓氏倒是和许琏相同,不过二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当然,这只是他在婢女倒酒之时所询问的,想来不算真实,毕竟行酒令游戏开始之后,许琏、许慎之间交往频繁,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颇为亲密。许慎是一郡太守,许琏是流民帅之子,搞清楚这些之后,王凝之冷笑起来,虽说对这个时代的官职等等不熟悉,但古今中外不外乎那点道道儿,且看那许琏与许慎交谈之时目光频繁向自己这边扫来,能混到郡守职位的人狐狸成精,便是依旧笑呵呵不为所动,却指不定暗中下绊子。
“二郎,到你了,我也不为难你,说一句以春为主题的短句便可揭过……”半圈之后,离王凝之最近的王羲之笑呵呵说道,到底是父亲,给了个最为宽泛的题目。
王凝之张嘴就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他记忆中的诗词歌赋并不多,一来早已步入社会,这种东西用的不多,初高中所学早已原封不动送还给了学校,不过描写春天的诗倒确实不少,偶尔还是能记起来一些。
王羲之一怔,像是重新认识了儿子一般,将王凝之细细打量,片刻之后才发笑道:“二郎竟像是我肚中的蛔虫一般,问题才刚刚说出来就有短句脱口而出,‘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倒也称得上中等……”
“以往倒不曾注意叔平,如今看起来,确实有一种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景象。”
“‘进化论’暂且不说,这出口成章的本事进步挺快,这番作答速度,许是今晚我等之中最快的吧。”
……不断有人随着王羲之的感叹附和着,其中肯定有嫌弃的,例如许琏,却又不得不接受王凝之的观点与学识被无限拔高的事实。
在王凝之看来,所谓的名士之文名,其实都是炒作出来的,虽说作为儿子不该怀疑父亲的做作,但王羲之刚才的表现,确实有一种故意的嫌疑。作为一个父亲,即便儿子再不成器,也会瞅准时机助儿子一臂之力……只是,他却不知道,王凝之体内的灵魂早已换成另外一个人。
王凝之对王羲之的感情,除了突然变成自己父亲后的古怪之外,还有后代人对书圣发自内心的敬佩,只是非要牵强的说父子之情,于感情淡漠的他而言,确实不易。
结果很好,行酒令一个接一个传下去,王凝之也成了亭台之内名字出现次数最多的人。
……
许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开始他确实不认识王凝之,更是对大名鼎鼎的谢道韫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原本认为自己看上的那两个女人不过是王凝之的婢妾,于他而言,交换婢妾来玩是一种风雅,并非上不得台面的苟且琐事,况且自己平日里所交往的圈子都好这口,这才有了刚才贸然询问之事,却没想过被拒绝。
被拒绝的理由更是触碰了他的底线,以至于身边的那些美貌的婢妾都变得索然无味,他一口接这一口喝着酒,脸色阴沉,终于还是忍不住,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在下许琏,还是第一次听闻叔平兄所说的‘进化论’观点,却是新鲜,内蕴大道,尤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背后所蕴含的万物平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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