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柜也看到了他,圆圆的脸上竟露出恐惧神色。
任天行走上两步躬身施礼,“见过谢庄主。”
中年人淡然道:“你怎知是我?”
任天行说:“先生雍容不迫,不拘形迹,信步走来,大有青莲浮水,月白风清之感。神剑山庄虽人才济济,但如先生这般年纪、相貌,却只有庄主谢王孙一人。”
谢王孙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呵呵笑道:“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方知江湖上对公子赞誉虽高,却实不及万一。小儿能与你这样的人并立于世,真是莫大的福气。”
袁承志走上前来,抱拳道:“原来您就是谢庄主,晚辈有礼了。”
谢王孙看来袁承志两眼,点头说:“你就是袁承志吧,穆大侠有你这样的弟子,想必含笑九泉,你可是来找锋儿?”
袁承志正色道:“前辈见谅,在下自幼父母双亡,若无师父抚育教导,就没有今天的袁承志。是以与三少爷的一战虽非我愿,却势在必行。”
谢王孙叹了口气,“也罢,只是那里非剑客不许入内。”
任天行想了想,“也好,几位姑娘暂且留下,谢掌柜还麻烦你多加照顾。”
谢掌柜说:“公子尽管放心。”
谢王孙说:“这样再好不过,我的家就在前面不远,我们可以慢慢的走过去。能够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散散步,聊聊天,实在是件很偷快的事。”
青青走到近前,握住任天行的手,关心的说:“天行你要小心。”
任天行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洒然一笑转身去了。袁承志的倒是安慰阿市好一阵,眼见二人渐行渐远,才快步跟上去。
几女目视三人离去,心中担忧,各怀心思,谢掌柜看到也不知如何相劝,暗叹口气,带她们到另一处庭院休息。
任天行可以体会到对方脚步的沉重,这是一种错觉,其实谢王孙的脚步声已经很轻,可再他听来却十分沉重。“这人看起来并不太老,可是他的生命却已到了黄昏,就正如这残秋的黄昏般平和宁静,这世上已不再有什么让他动心的事……难道谢晓峰真的出了事?”
谢王孙缓缓说:“你在想些什么?”
任天行说:“我在想前辈。”
谢王孙说:“想我什么?”
任天行淡淡的说:“世人愚蠢多追求声色权名,却不知平平凡凡,简简单单,踏踏实实才是幸福。就像这飘下的落叶,再美丽再浪漫,也只有一种归宿;就像这蔚蓝的湖水,沉淀的是生命,折射的是永恒。前辈的境界非晚辈能及,只是‘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就算再多的不如意,也请前辈宽心。”
谢王孙心中一暖,将任天行的手握住,“你果然不是凡人,不必前辈前辈的叫,到了这里你就是我的客人。”
任天行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袁承志已经跟上,他见二人亲密非常,也不想打破,随在二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行走。
三人缓步而行,此时夕阳虽已消失,山坡上的枫叶却还是艳丽的。晚风中充满了乾燥木叶的清香,和一种从远山传来的芬芳。
走过石径,神剑山庄那宏伟古老的建筑,已隐约可见。
谢王孙说:“你看这座山庄,他历经两百年,直到如今也没有改变。”
任天行说:“但山庄的名声已经不同,日后山庄的人也会不同。”
谢王孙怅然道:“是啊,即便不想也是不能了,只要山庄身在江湖,就永无退出。自‘名剑山庄’第一代庄主起,每一代的祖先,都奋不顾身想做一番大事,虽未有大成,却也是堂堂好汉。只有我,我只不过是个很平凡的,本不配做谢家的子孙。”
任天行笑着说:“得到既是失去,失去何尝不是得到呢?你虽平凡,却可以享受平凡的乐趣。”
谢王孙摇头说:“但这平凡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自从锋儿名震天下以来,我已再难平静了。他的剑法越高,杀的人就越厉害,仇家也越多。你知道锋儿排行第几吗?”
任天行说:“三少爷大名鼎鼎,自然排行第三。”
谢王孙说:“是啊,我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锋儿是最小的。但是……唉,我大女儿嫁给了一个少年剑客,可在洞房之夜,他们夫妻齐齐被杀,杀他的人是华山派余钊,当年他的父亲曾死在锋儿剑下,那时锋儿才八岁。”
“二女儿死得也很早,是因为忧郁而死的,因为她心里爱上的一个人,是我的书童,她不敢说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就将她许配给另一家人,婚期还未到,她就默默的死了。其实她若是将心事说了出来,我们绝不会反对的,我那书童也是个好孩子!”
说道这里他叹了口气,任天行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能静静的听着。
谢王孙继续说:“我的大儿子是个白痴,幼年时就夭折了,我的次子是为了要去替姐姐姐夫报仇,半年前战死在华山脚下。锋儿听后一怒之下,向穆大侠挑战,结果一代大侠就这样去了。我家门不幸,当然不会怨怪旁人,只是锋儿……他总觉得是自己杀戮过重,不仅害了这么多人性命,更连累亲人惨死,他的痛苦已经到了极限。”
袁承志在后面静静的听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谢王孙五个孩子现在仅剩下谢晓峰一人,若自己杀了谢晓峰,不是让这可怜的老人,孤苦终生?
任天行说:“这怪不得三少爷,他若不杀那些人他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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