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张开眼,她似乎看到了月亮,朦胧的上弦月。
她试图撑大眼睛,好牢牢记住最后能看到的美景。但额头一阵阵撩了火般的疼痛,脑袋晕沉沉,根本不能实现她的愿望。
等下,她不是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连人带车翻下高速公路。难道有人救了她?
如果能活下去,她有许多事要去做。岑溪不敢轻信,她的心理十分矛盾。
一会后,头疼猛地加剧,仿佛有人撕开她的灵魂塞进一些东西。那东西有双神奇的手,抚过处,有甜有苦,有笑有泪,还有忘不了的某些念头。
四月的夜晚,风里带着稍许春寒。岑溪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鸡,身体下意识挺直,僵硬的眼珠直愣愣盯着,而她脑门上布满汗液,刺激伤口又一次发作。
“嗬”,黑暗里她发出一声短促,好似破损的手拉风箱喘气,能吓活人一跳。岑溪摸了摸脸,扯嘴一笑,她可以确定自己能活下去,虽然是用别人的身体。
这身体主人是个二十岁的小媳妇,名叫岑溪,嫁人三年,生了一子。
她的眼神突然黯下来,用了别人的身体,意味要担负别人的责任,意味要伪装成别人的性格,意味要像逃犯一样活在小心翼翼里。那么,她呢?
身体毁了,可她的灵魂还在,记忆还在。若真要彻底变成另一人,她活着还有意思吗?
她也叫岑溪,但跟那人不一样。她想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承担被人发现而处以极刑的后果。
至于那人的愿望,孩子可以帮忙带大。相公嘛,既然当了陈世美,从此便是两不相干。
做出决定后,勉强压制的疲乏立刻将人淹没。饶是岑溪担忧失踪的孩子,她也敌不过身体发出的警告。
一缕晨光拨开黑沉沉的天幕,东边慢慢浮出太阳的轮廓。鸟雀们扑棱翅膀带起一阵风,从树林里狼狈逃窜出来,后面似乎有东西能生吃它们。
它们闹出的动静不小,被吵醒的岑溪扶住孤零零的轿杆,眯眼认真打量。
她想,在摸清土匪底细的情况下,有多大可能把儿子救出来,毕竟土匪不会日行一善。而她一向守信,儿子跌了磕了,或者缺胳膊少腿,她心里过不去,死了也不好跟那魂交代。
她垂眸片刻,准备好东西,捡起地上的轿杆,用衣裳包住断裂处,脚步虚浮,身体晃悠悠向山里走去。
进山的路还算太平,没有电视剧演的三步一人,五步一哨。她喘口气,抿一口水囊里的水,咬下一小口饼子,用牙齿细细碾磨,好恢复些力气。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冠间斜斜射入,整个林子仿佛重新刷了遍漆,亮堂堂的。放眼望去,皆看不到人影。
忽然,岑溪的身体晃了晃,凑近点,甚至能看到她额角的冷汗。她前面是一堆花花绿绿的蛇叠罗汉般玩耍,她连忙稳住身形,对这些冷血动物的恐惧从毛孔涌出,放大到极致,她鼻端满是蛇的腥味。
“小心”,一个陌生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嘴巴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钻入她的耳朵。
似乎是爬虫落于皮肤上的轻轻一蛰,她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齐齐冒出,症状却又不像。岑溪并不继续认真研究,因为她的手脚绵软,身体控制不住倒地。
男子伸出手,岑溪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头里的眩晕晃走。她身上没力,有人能扶她一把,她自然不会拒绝。借着男子宽厚的手爬起,岑溪趁机看清身后人的长相。
救她的人约莫二十岁,有一张俊朗的脸,刀削斧劈般立挺的轮廓。一双鹰眸此刻人畜无害,正流露疑惑。他的皮肤生得粗糙,仿佛是用边疆的沙子打磨而成。一身白衣短打,武人的打扮。
岑溪摸了摸衣袖,衣袖下的五指握成爪,一些泥土簌簌落下。她低垂脑袋,传达出惹事后的歉意。“劳烦大侠。”
男子轻笑,心情愉悦,说话声压低,“我要带夫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冒犯夫人了。”
岑溪点头,心里明了。
男子用袖子裹住岑溪的腰部,足尖轻点,一下子飞出去很远。岑溪睁大眼,新奇又稍稍克制面部的喜悦。
一草一木一花,在她眼里不断缩小,她的心神似乎飘起来,被风吹了个凉透。以至双脚踏在实地,她还回不过神来。
岑溪的笑容凝固,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乱了。她说话极轻,咬字清楚,掩饰她的颤抖。“这是哪里,他们是谁?”
即使她曾经死亡,即使附身的身体在几个时辰前是具冷冰冰的尸体,亲眼见到死尸的震撼,将她鼓起的勇气打碎,碎成渣渣。她别过脸,拽着衣袖。
男子坐在一条长凳上,坐姿潇洒,配合他容貌,赏心悦目。他手边放着一把弯刀,形制有些模仿倭刀,但刀背比倭刀宽厚。“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吗?怎么样,我成全你。”
岑溪神色无辜,扯了一个悲苦的笑容。“我是想来这,我来救我的儿子。”思量一瞬间,岑溪选择坦白。
男子目光嘲讽,手抚上刀。刹那,他手中的刀横在岑溪的脖子上。“你们玩新把戏,也要对好台词。”
他顾自欣赏对方变脸时的惧意,视线慢慢向下,停留在对方纤细的脖子上。这么细,只要他再用一分力,能轻而易举割开她的脖子。然而他放手了。
男人收起刀,坐回长凳,眼神飘散,声音懒懒道:“说吧,你们蛮人混进太承境内做什么?”
岑溪捂住脖子,手上全是冷汗,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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