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殷端坐着，因为被点了穴，脖子以下皆不能动。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大红嫁衣，头上戴上了凤冠，开口淡淡道：“自然，只是若只这般，外人不知此刻嫁于厉景阳的人是我，你的名节一样是坏了。”
殷尚沅一愣，手下的动作一顿，又随即依旧给自己换上粗布衣裳道：“姐姐说的在理，可若是留下，妹妹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若是走，至少还能得个里子，这还不好选吗？”
殷尚沅说着话，自己打开了一个小包道：“这里面的物件虽不齐全，简单易容倒也尽够了，妹妹若是今日能脱身，还得多谢姐姐。”
程殷冷眼瞧着，不再开口，似乎是死心了的模样。
殷尚沅一笑，拆了小包裹，拿出几小瓶东西，一一拿出来嗅过。
甚至还拿了其中一瓶试探着涂在了程殷的脸上。
程殷不闪不避，目不斜视地任由她在自己动手折腾。
都试过了一番，知道了大抵的功效，殷尚沅这才着手往自己的脸上涂抹，不多时镜中的面孔就变成了一个黑瘦的脸带痘坑麻子的男人。
都涂抹好了，程殷方才淡淡地开了口道：“你道你脸上的易容，用水就能洗掉了？”
殷尚沅一愣，对着镜子狠狠地蹭了蹭自己的脸。
程殷道：“没有用，若是没有药水，你就得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
殷尚沅冷道：“你以为我会信？天下会易容术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他们必定也有你用的药水。”
程殷淡淡道：“那你何需多言，走便是了。”
殷尚沅咬了咬牙，转身欲走。
见程殷还是盯着一张冷淡的面孔，并不打算挽留。
只得回转道：“你如何才肯给我药水？”
程殷道：“你肯拿什么换？”
殷尚沅厉声道：“要我放你走绝不可能。”
程殷似笑非笑：“那我如何给你解药。”
殷尚沅踌躇了片刻道：“解药...我可以给你，先前你所中之毒的解药。”
程殷似是在斟酌思量，随口道：“我如今动弹不得，你若想出尔反尔易如反掌。”
殷尚沅心中急迫，没有时间与她虚耗，只得再退一步：“我先把解药与你！”
程殷点头道：“甚好。”
启唇将她递来的药丸咽下，闭目良久不语。
感觉到肺腑间的凝滞闷痛感减弱消失，程殷舒了口气道：“你侧耳过来。”
殷尚沅不疑有他，当即上了前。
之后，她感觉到颈后被重重一击，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殷站起身，慢慢舒展着发麻的手足，轻轻地抬手把头上的凤冠摘下来丢在了床上。
蹲下身，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一擦之间，就露出了殷尚沅原本姣好的面容。
入夜，河西郡外。
厉景明将酒囊中的酒灌下了一口，很辣，但一口落肚，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
厉景明道：“阿嫣，与上次差不多，最迟不过天亮就差人接你进来。”
郭嫣蹙起眉头，有些不情愿，却点了头。
毕竟刀剑无眼，自己又不会抡枪使剑的，去了也是累赘。
厉景明向留下守郭嫣的一小队亲卫吩咐道：“留在原地保护主母...咳，姑娘，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城！”
亲卫的首领应道：“是！”
厉景明一笑，上前将人搂过，额头顶着额头道：“别担心。”
就转身利落地上马，一拔剑喝道：“我厉家儿郎，随我攻城！冲——”
郭嫣站在原地，眸中倒映着千发撕破夜幕射向城门的火箭，与越行越远直至看不清的厉景明，慢慢地漾出一个笑容来，但又有些怅然。
这种感觉大概是，真为这样的你感到高兴，可是又忽然觉得...与你离的比从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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