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皮妈愤怒了。
阿皮一进门，赫然看见父亲正凝视着自己——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目光沉毅，表情素净，只是这俊朗中透着清秀的模样封存在冰冷的黑边相框里已经超出了时光的管辖！阿皮瞅着比自己还年轻的父亲，有点愕然。
“你还知道回来呀？让你早点回来陪凤艳过生日，你倒好，竟彻夜不归了！你给我跪下！”照片上人的妻子喝令。
“昨天茶楼出了点状况，忙忘记了，想起来已经晚了！”阿皮解释，当然他并没有把母亲最后一句话当真，那几乎是她生气时的口头禅。
“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没电了！”
“拿出来我看看，现在，马上！”母亲伸出手，摊开手掌，一脸的不信。
“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电了，还是你有意关机的！”
“看什么，我后来充电了！我骗你干嘛！”阿皮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为什么一晚上不回来？”
“不是说忙得晚了，干脆就在店里过夜，省得回来吵醒你们！”
“阿皮呀阿皮，你怎么就能没一句真话呀？当着你爸的面，你就不觉得惭愧吗？你一身的酒气，都能把蚊子薰死，你还跟我说什么说！你给我跪下！”阿皮妈气得发抖，脸色发白，最后那道命令不像是开玩笑了。
阿皮在母亲如刀的目光的逼视下，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对于自己这个年纪的男人一夜不归好像并没有这么大的罪过吧，用得着把父亲请出来还要自己下跪吗？这种情形阿皮记得在他近三十年的生命里仅有二次，一次是上小学时夏天逃学去河里洗澡，还有一回是他因赌博欠下高利贷！阿皮不明所以，然而母亲的愤怒是那么真实，不由得愣住了。
“不跪是吧？好，好，好？”母亲嚷嚷着四下寻找乘手的物件。
阿皮见状这才慌了，忙道：“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事说事好吧！”
“说什么说，跟你这种畜牲没法说！”阿皮妈实在没找着什么东西，遂脱下脚上的鞋子，劈头盖脸地就朝阿皮拍打过来。阿皮一边用手挡，一边转圈躲避，撞到桌子，哗啦一声桌上的碗盘碎了一地。
阿皮无奈，只得跪下，见母亲已经是泪流满面了，不禁心头哽咽。母亲在椅子上坐着，哭一阵，又跟相片说了一阵，这才跟跪着的儿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就看不出来妈妈的心思？我大老远从老家带凤艳回来还不就是想让她做儿媳妇吗？你真是要气死我呀！凤艳这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脑子有脑子，花儿一样的年纪，我是真心怕她看不中你呀！如今人家已经在妈妈面前表了态了，愿意跟你谈谈看，你还不得加把劲，给你妈争口气呀！你要是跟凤艳成了，你那个短命的爹也——”阿皮妈说着又抹了把泪。
阿皮如梦初醒，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母亲能发这么大的火。但想想又觉得也不至于呀，自己又不知情，再说也就是耽误了一餐饭而已！又不是缺席了自己的结婚庆典。阿皮一直把凤艳当成妹妹，或亲戚，怎么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呀！如今冷不丁得知母亲的谋划和凤艳的态度，着实吓了一跳，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了。凭心而论，他也觉得自己不一定配得上人家姑娘，但终身大事如此被安排，却又觉得很不是知味了。
后来棍子见罢凤艳，得知此事，说：你小子前世得遭多大的罪，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呀？
阿皮：丫头片子是不错，只是这年头还被婚姻，觉得有点别扭。
棍子：不过话说回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那亲妈还真是一身的本事呀。也是生不逢时，如果做妈妈桑，绝对是把好手！
阿皮收了笑，骂道：你小子的嘴也太损了点吧——兄弟，你不会是嫉妒了吧，哈哈！
棍子则一脸正经：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不愿意，就让给我吧？
阿皮：死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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