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瞥了一眼玄镜,示意李长寿继续说下去。
“不过此番入都,微臣得了消息,原是书院当年收留了此女,院长苏幕遮与太和宫主乃是旧友,于是收了玄镜,赐号菩萨蛮。”李长寿说到这里,便有意识停住。
“玄镜未死,太和有主。”太子微笑道:“这是好事。”
李长寿也笑了。
他望向玄镜所在的位置,小姑娘原本镇定无比,但此刻神情紧张起来,盯着李长寿,那张笑脸仿佛要将自己吃了一般——
“西岭太和宫道域,水深火热,只等宫主回归。”李长寿微微揖礼,沉声道:“既然找到了太和宫主,那么殿宴之后,便请书院将玄镜送回吧。”
玄镜的小脸蛋忽然变得苍白。
琴君缓缓站了起来,“李阁老,这似乎与我所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太和宫无主,道场荒芜,那么这些年征收的巨额税银,消耗的大量资源,又是从何而来?”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案卷,由海公公接手,呈递上去。
太子微微翻阅。
这份案卷里,以太和宫主名义,从天都预支了大量的银两。
其实这笔账他知道,李长寿接手道宗,打点人脉,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他作为红拂河主人,自然要鼎力相助,只不过任何开支,都要有所名目……包括李长寿即位之前所谋略的叛变,策杀太和宫主,改变内阁风向,扶持何帷何家,来帮助他接手道宗。
只不过有一条漏网之鱼。
若是当初连玄镜也杀了,便不会有今夜之事。
换而言之,此事做成了,是太子谋略之功。
但若是有漏,便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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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李长寿自己来抗,决不能泄漏到天都头上,更不能涉及到自己身上。
如今这本假账,被书院无声无息查了出来,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太子沉默翻完,望向李长寿,示意将这份案卷送到他面前。
后者翻了账簿,神情平静。
李长寿气定神闲,淡然问道:“江先生想说什么?”
“既无宫主之令,如何行宫主之实。”声声慢问道:“我只想问问小阁老,该如何解释这本账簿?”
满殿寂静。
此刻的夜宴,似乎有些变味了。
披着白色道袍的李长寿,轻声叹了口气,他手中捏着那本账簿,轻声道:“一月十九,初过辰时,江先生可还记得是什么日子?”
琴君皱起眉头。
“书院苦心积虑搜刮道宗账目,于一月十九,得此账簿,查出太和宫有巨额银两之批文,账目难平。”李长寿替声声慢开了口,道:“于是今日殿宴呈上,便是想让殿下查清楚,是谁在替太和宫申款,是谁在欺君?”
他笑了笑,道:“若琴君大人想说这些……便不用查了,因为这些账,都是我做主申的。”
李长寿抬了抬手,立马有人又呈上一卷案卷。
“这本账簿,是在下谴人送到书院,当时指名要送于玄镜,让她过目太和宫旧账,只不过中途似乎出了差错,不过好在还是送到书院了。”
这位小阁老平静注视着琴君,眼里带着三分笑意,道:“多谢琴君大人忧心,账簿数目虽大,但笔笔属实。”
他望向太子,朗声道:“殿下,这是另外的半本账簿,对应的乃是批文之后太和宫的银两落处。”
案卷被送到太子面前。
不多时,李白蛟点头,应声道:“账目无误,笔笔落实。”
声声慢的面色有些难看,她盯着这位小阁老,万万没有想到……这本账簿竟然是一个陷阱,是李长寿刻意掷出的鱼饵。
殿宴之上,一片寂静。
在两份账簿先后递的交锋便分出了胜负。
李长寿行事,不仅合乎道理,而且合乎情理,他今夜所提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按照规矩办事……太和宫批文卡死,他做主审下的账目又是一笔实账。
至此,书院已经十分被动。
“琴君所言,出于本分,在下能够理解。”
可怕的是,这位小阁老并不凌人,把书院过节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反而将矛头调转,道:“微臣希望玄镜能于殿宴之后返回道宗,继承太和宫主之位。”
玄镜唰的站起身子。
要她返回道宗——怎么可能?!
若是此时回去,便是羊入虎穴,最好的情况,也是被幽禁起来!
谷小雨注意到,玄镜手中死死捏着一枚令牌,指节颤抖。
这枚令牌是她的传家宝,当初在山下游历的时候,玄镜跟他说了令牌的来历,当初谷小雨还不知道玄镜的身份,只知道她是跟自己一样,无亲无故,却不知道小丫头乃是家破人亡。
这枚令牌,是玄镜父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太和宫谕令。
象征着太和宫宫主的身份,这也正是李长寿清洗太和宫所谋求的最重要的物件——
伴随着一阵幽风吹过。
李长寿缓缓转身,面无表情望着小姑娘,伸出五指,道:“若不愿,亦可卸任,只需将宫主谕令交出来,三清阁便重立宫主。此后……你与我道宗便无瓜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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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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