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尽。
茶温复凉。
送走了公孙越,太子一个人站起身子,向着院墙外走去,大雪外恭立着的两个婢女,替他撑伞,三人越过漫长的廊道。
如今的皇宫甚是寂寥。
偌大的皇宫,曲曲折折,他挥手遣散了婢女。
一个人独自前行,不撑伞。
太子路过了自己时常会进去过夜的阁楼,那座阁楼里悬着红露的画像,也路过了东厢,如今的东厢空无一人,他一路向东走去。
父皇在位之时,宫内有四位说话的主。
三弟死在长陵,宫内的西边那位也随着吞药去了,皇权的斗争,当尘埃落定的时刻……会死很多人。
激烈的刀兵相向,烈潮燃烧。
而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往往是无声的。
命运弄人,自己的母后并没有等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久病难医,还未过上好日子。
如今的宫内,只剩下两位了。
素华娘娘素来安静,从不惹是生非,太子也不是弑杀之人,在完成了某桩交易之后,他给了素华宫清净和自由,那位娘娘并没有离开皇宫,回到南疆,仍然过着与之前二十年没有区别的日子。
如今太子要去的,不是别处。
是“东宫”。
有些讽刺的,此东宫,非彼东宫。
而是二弟的东宫。
……
……
三龙夺嫡,东西角力,太子作为天下人眼中的窝囊废,被两位弟弟轻视,宫中的母后自然也不会有丝毫话语权。
李白鲸一度权柄滔天,执两境牛耳,将三皇子压得苟延残喘。
而那个时候。
也正是“东宫娘娘”齐虞最强势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陛下废储,再立新君,已成板上钉钉之事实。
而烈潮之后。
一切都过去了……“东宫”成了最大的笑话。
但出人意料的,李白蛟并没有报复,他没有剪除东境任何一根庙堂上的党羽,也没有为难齐虞娘娘,相反,偶尔还会来到此地。
太子没有敲门,直接迈步进去。
幽阁深处。
屋门被反锁。
齐虞一个人将自己锁在深宫内,终日不出,每一次太子来“东宫”,都会吃闭门羹,这位娘娘强势了一辈子,直到如今还保持着倔强,之前她与太子见面,言语挑衅,只求激怒李白蛟。
但太子不愠不怒,甚至有些漠然,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一样看着齐虞。
三年之后。
春风阁开枝散叶,大隋重回正轨。
齐虞见识到了这位太子的“恐怖城府”,知道自己的儿子输得不冤,于是不再去玩那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只不过也不再与太子见面。
“殿下,齐虞两日不曾进食了。”
侍奉在阁外的婢女,揖了一礼,却连“娘娘”二字都未曾称呼。
太子隔着木窗,面无表情眺望了内里一眼,又皱眉瞥了婢女一眼。
他缓步离开东宫,全程未发一言。
一道黑影从院墙那边跟了出来。
太子轻声吩咐道:“让你们的人给齐虞喂点东西,不能让她饿死。那个婢女是你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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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撑起了伞。
他的面容颇有些俊俏,甚至跟李白蛟有三分相似,只不过身高更加挺拔,看起来毫无病胎。
年轻男人笑道:“听说齐虞在宫内横行霸道惯了,所以道观里找了个卑贱的小丫头治治她,没想到她受不得一点气,这就闭食了。”
太子停住脚步。
一些片段涌上脑海。
道观……刁难……宫内的新人……
太子面无表情道:“阿寿,既不是宫里的,便丢回去吧。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被太子喊“阿寿”的年轻男人神情有些难看,他低低喏了一声,“就这么放着齐虞?她曾经也为难过你。”
李白蛟意味深长看着为自己撑伞的年轻男人。
他轻声道:“有些账,可算可不算,就不用算了。阿寿,看得远一点。”
撑伞男人怔住了。
“要你办的事情妥了么。”太子开口,“公孙越留在宫里的那些‘影子’,一定要清除干净,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我才放心。”
“妥了。”
阿寿轻声道:“我从西岭带了死士,你可以放心……什么时候动手?”
“先把名单弄到,不急着动他。”
太子轻轻摇头,“公孙越的手伸得太长了,你替我给个警告吧,别伤了他。”
阿寿沉默地看着太子远去。
“宁奕——”
他忽然报出了一个人名,快步跟上太子,烦躁地问道:“宁奕来天都了,你想怎么办?”
太子微微一顿,面无表情道:“此事就不必再问我了。你与他接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
……
“砰砰——”
“宁先生——我想见见你!”
屋门外的声音并不陌生。
相反,非常熟悉。
陈懿!
宁奕和徐清焰对视一眼,都听出了来者的声音,只不过这话语之中还包含着焦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奕开了门,一个披着麻袍的年轻人,快步坐了下来,陈懿目光扫视一圈屋内,发现酒坛东倒西歪,两个人面色都有些绯红……他眼神讶异,但压下好奇,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
陈懿望向宁奕,开门见山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太清阁,苏牧巡守,告诉我你已入天都,我才偷偷溜出来。”
宁奕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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