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纬头枕着自己交叉的双手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天花板上一只高脚蜘蛛有条不紊地结着网。又是赶了一整天的路程,可此刻的曲纬却放松不下来,看着头顶那只高脚蛛,心乱如麻的他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木桌上,弟弟曲纶握着画笔默默地在画纸上涂着颜色。自打出生起曲纶就体弱多病,到了九岁又莫名地出现干咳之症,不知看过多少名医,只说是肺部有疾,却无根治之法。如今家中忽然出现如此大的变故,曲纶已有一个月没能在家中好好调养,病情眼见得日益加重。
弟弟平日里少言寡语,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父亲母亲可怜他小小年纪终日受着病痛之苦,也就不逼他读书习字,任他不是孤坐在园中发呆,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与他的画笔为伴。
姐姐曲宁则坐在弟弟旁边,为他碾着药。奔波途中不比家里,没有煎药的条件,只能凑合着给他服些就水喝的药。
离开舅舅家这三天是姐弟们的第一次远行。由于之前自己家中突生变故而只能暂避在舅舅家,没想到才住了一个月,舅舅又告诉他们他的家里也不安全,让他们投奔远在百里之外位于密州乡下的远亲。这段时间两个弟弟一如既往地依赖着曲宁,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一贯刚强的姐姐其实也已脆弱到几近崩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晚饭时来找麻烦的那两人明显就是针对他们姐弟几个的,此夜开始又该作何打算?曲宁心中无比烦躁,那草药偏又因天气受潮而变得极难碾碎。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将碾杵扔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见到曲纬“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桌上的姐弟俩都是一愣。
“怎么了,小纬。”曲宁用力压着哭腔问道。
曲纬看了看弟弟曲纶,心想此时有些消极的话还是不让弟弟听到的好,于是欲言又止。
客栈逐渐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厨子和伙计们也都用过晚饭,休息去了。曲纬站在窗前,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窗外是一个漆黑的无月之夜。
弟弟曲纶在姐姐的照顾下已经睡熟,曲宁则歪在一边的墙壁上,双目似闭非闭。
“姐,我有话跟你说。”曲纬走近说道。
“还在担心晚饭时的事吧。”曲宁本想给弟弟颗定心丸,但此时心里确实没个主意。
“不是,”曲纬摇了摇头,“有件事情搁在我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曲宁心道难怪这几天他总是心事重重的。
“你还记得我们出发前两天,舅舅的家中来了一位客人吗?那天下午舅舅一直在书房中和他商议着什么,尽管他们谈话的大部分时间都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无意中我还是听到了一句话——‘一定会安排他们走这条路线’,这话出自舅舅之口。”
“你想说什么,小纬?”曲宁皱着眉头问道。
曲纬拉了把椅子在曲宁的面前坐下,说道:“晚饭时的那两个人,你不觉得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已经想找我们麻烦很久了吗?他们出现在这客栈中,难道只是个巧合吗……而且我记得,舅舅在送我们上路的时候,确实曾反复强调要走这条路线,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曲宁听罢沉吟良久,才说道:“小纬,别瞎想了,舅舅怎会是那样的人。”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如今这个情形,咱们已经被盯上了。我觉得是不是该改道而行,甩掉他们?”
曲宁想了想,说道:“当时舅舅确实反复告诉我们要走这条路线,但他没有说为什么。现在有了危险,改道走倒也是个法子。可眼下这个地方,除了回头路,就仅有通往金平县这一条路可走。如果回头,不知道得兜多大一个圈子才能找回正路。金平是个四通八达之地,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到金平再做打算吧”。
小襄客栈的另一个客房里,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就正在屋内对饮,那高个的道:“师兄,我看那姐弟三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看呢?”
矮个的喝了口酒,眼睛翻翻着,说道:“是又怎样?”
“怎样?当场就该把他们办了!虽然有个管闲事的,可咱们两个难道还敌不过他一个?”
那作师兄的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你是不长脑子,还是放不下那点面子。当时你被人一只手就已制得那样狼狈,即使我们两个一块上又如何,我看顶多也就勉强与他缠斗一会,此时若是几个孩子借机跑了,你拦得住吗?”
那高个的叹了口恶气,又道:“可我们找了他们那么久,如今终于逮到,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
“那也不是。你没见那姐弟三人已在此住下了么,难得这晚上清静,我们就在夜里动手,让他们在这里睡个永远醒不过来的觉吧。”
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就在饮酒二人的隔壁房间,白鹭端坐在椅子上,面朝着那个方向的墙壁,一动不动。她灰白色的眼睛渐渐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闪烁着、跳跃着,像两团白色的烛火。
箕水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小的空间内,距离这么近看白鹭运用能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能够隔着墙壁等障碍而视物、听音,这就是白鹭拥有的“能力”。虽然组织聚集了拥有各色各样千奇百怪天赋的人,但白鹭的特殊能力无疑就像是为“眼人”这个角色所天生一般。无论是任务执行前的勘察,还是任务执行中的瞭望,拥有此能力的白鹭都能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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