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商议{四}
夜色之中，哪怕遥隔数百里开完，仍然有人如云中城这里各方一般，到了此刻仍然未曾入眠o
比之，善阳县就是马邑郡防御体系的枢纽核心o
善阳县坐镇于马邑郡物产最为丰富的桑干河流域，进则可以源源不断支撑云中城一线，退则可以与河东诸郡连接，背后还倚靠着内长城一线，在大隋边塞防御体系中地位之重，其实是过于云中城的o
可以这么说，云中城若是不保，则大隋还只是边疆有警，而善阳若失，突厥人就直接压迫在内长城前面，打开内长城，就是中原腹心之地！
在大隋前身北周，善阳县就是朔州总管府治所，而现在就是大隋马邑郡治所所在o在云中城因为北魏废都而败落之后，善阳仍然维持着一郡中心地位，繁华富庶程度，远过于云中城o
云中城方圆不过三四里，而善阳县方圆七里有余，各色商家均有，城中居民七八千户o晋阳城那里正时尚的东西，要不了两个月就能传到此间o
因为桑干河一带是马邑郡最为富庶的所在，善阳县中积储也极其丰富，虽然经过去年大战，但王仁恭在今年加倍搜刮之后，城中粮秣已经有近两年之积o
大肆征发马邑郡丁壮入马邑鹰扬府之后，王仁恭麾下兵力已经膨胀到了万余人o虽然不及直面突厥的恒安鹰扬府那么精锐，但毕竟也是边地要郡o也和突厥人打过仗见过血的，比起内地军府战力，还是可以傲视o
云中城前方，善阳县后方，两地一表一里，有重将精兵，足可将马邑郡打造得固若金汤，突厥人不敢正眼窥之o可是现在，这马邑郡最重要的两处支柱，却在互相对峙，天知道什么时候会撕破脸交相攻伐，而那个时候，只怕就是马邑郡的灭顶之灾，突厥狼骑的洪流，会铺天盖地而来！
青史斑斑，这样的事情还少见么？遥想开皇天子时的大隋气吞海内之势，只能让人浩然长叹而已矣o
一切不过短短数十年的功夫，这到底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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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善阳城中，一片死寂o比之云中城还热闹到二更时分，善阳作为郡治，一入夜便是死气沉沉o
原因无他，将马邑郡兵扩充到万人规模，对治下的盘剥，已然到了空前地步o哪怕是素称富庶的桑干河一带，都已然疲敝不堪，民间萧条o作为马邑郡治所，哪里还热闹得起来？
时年已经六十岁的太守王仁恭，站在太守府邸花园的小楼之上，望着周围黑沉沉的一片，越发厌恶此地o
花甲之年，难道就要终老这边鄙之地么？天下大乱，正是各大世家洗牌争斗的关键时候，还辛辛苦苦在此间为大隋戍边，若家门错过这大好时机，从门阀队列中跌落下来，才是真正的大事！
王仁恭摸着已然花白的长髯，无限感慨o
出身太原王氏，为当世太原王氏十七支之一，虽然长于天水郡，但郡望还在太原郡o祖父都曾为刺史o二十岁就以世家门阀子出仕，为州主簿o然后一路升迁，直到起居八座，开府建节o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门阀世家子弟的成长轨迹，也是这些门阀世家，撑起了这几百年来来去去的王朝，撑起了曾经气吞海内的大隋o
但是从开皇天子始，到大业天子即位以来o两代君王，却想提拔寒素子弟，压制这些门阀世家，最终在开皇天子东征高丽之际，激起了杨玄感之乱o
王仁恭虽然还在开皇天子旗下效力，但有子侄也加入了杨玄感的乱军o这正是门阀世家两头下注的惯技o
杨玄感最后兵败，王仁恭也受到牵连，丢官罢职o但是这一场世家门阀掀起的杨玄感变乱，也耗尽了大隋的元气o
大业天子再不是即位之初那个雄心勃勃的天子了，变得疲惫而怪诞，最终走避江都，失却了对帝国的掌控能力，门阀世家全面复辟o
一直被提防戒备的唐国公李渊，为晋阳留守，执掌河东诸郡o而王仁恭，也被复起为马邑郡太守o
大隋已失其鹿，天下高门，当共逐之o
如此之世，王家如何就不能更进一步？
马邑精兵，雄于天下o若能南下河东，掌此高屋建瓴的天下形胜之地，收诸郡之兵，西向长安，联河东关中于一体，这鼎之轻重，似乎也可以叩问一下了！
可偏偏这个寒门素户出身的刘武周，执掌着恒安鹰扬府，让王仁恭迟迟不能与那位得天下之望的唐国公争雄于河东o
这一钱汉，怎么就不去死？世家争雄，寒门之人，乖乖为鹰犬走马便罢，总会有些好处给你o偏生要搅合进来做什么？
正为这个刘武周，王仁恭在拼命扩充兵力，在拼命的积蓄粮秣，就在等待合适时机，断然吞并刘武周所部o然后再转身南下，争取在这乱世中更进一步o
至于这场内争，马邑郡会变得怎样，突厥人会不会趁势南下o这些都不在曾经为当世名将之一的王仁恭考虑中了，这些事情，比之世家门阀的存续，不值一提o
可李渊如何能让自己安心去对付完刘武周，再转而南下拖他后腿？
李渊迟早也要插手到马邑郡中来，说不定已然插手了！他毕竟是晋阳留守，执掌河东诸郡兵事，有这个名义！
王仁恭断然决定，不能再等待了！
他扶栏站在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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