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稍稍停顿,杜宇不耐烦地问:“干嘛?”叼在嘴里的手电筒因为嘴唇的动作上下微微摇晃了两下,小个子含含糊糊的声音在空旷狭隘的井壁碰出模糊的回响。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叶霄喘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蛮不在乎,“比如飘来飘去的小水母,或者会蜕皮的大蜘蛛?”
杜宇垂下脑袋盯着男人看了几秒,突然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你想听实话?”手电筒的冷光映在小个子龇出的牙齿上,泛着白惨惨的光泽,叶霄没来由地觉得后背一凉。
“呃……”犹豫了一下,他迟疑着皱起眉头,莫名地感到底气不足,“突然不想了……”
“好极了,因为我不确定。”变形者歪了歪脑袋,干脆地结束这段对话,然后继续向上爬。
“好吧……等等……”叶霄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着那只挂在电缆上的布谷鸟,“是真的不确定,还是……”
变形者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嘴角:“你猜?”
看着小个子坏笑着回过头继续向上攀,叶霄沉默地翻了翻眼皮,刚想说点什么,一阵沙球摇晃似的“悉悉索索”的细密杂音落入耳廓,将他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声音从他们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在狭隘的墙壁间来回碰撞,碎成一片砂砾一般连绵不绝的轻响,似乎有无数的小东西正争先恐后地从墙缝里爬来。
两人沉默了几秒,小个子尖细的嗓音再一次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见鬼的!叶霄你这个乌鸦嘴!”
“嘿!讲点道理行吗?”恼火地冲小个子挥了挥拳头,叶霄加快了脚步,“那些东西不是我放进来的,路也不是我选的!带头跳进这个蝎子坑的更不是我!”
“我就不该回来找你!”杜宇没去理会男人到底说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抱着粗粗的缆线急急忙忙地往上攀,躯干蠕动的模样像条毛毛虫,“我的脑袋一定被门夹过!见鬼的!我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你是个好人?”叶霄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滚!”上面的小个子粗声粗气地咒骂,叶霄有些惊讶变形者在迅速上攀的同时居然还有闲心空出一手冲自己比划了一个威胁的手势,“好人不好命!你少咒我!”
如果换一个情景,叶霄估计自己大概会抬手往这只难伺候的布谷鸟后脑勺扇上一巴掌,就像对付一台接收不畅的电视那样,看看能不能把他脑袋里短路的那部分敲正回来。而现在,下方的绵密的杂音如同上涨的海潮一般一浪接一浪翻涌而来,其中不时夹杂着沉重而粗暴的金属撞击声,更别提那个小个子还悬在自己斜上方十多公分的地方,他决定把这个主意存起来,等到下次变形者发神经的时候试一试,看看管不管用。
“杜宇?杜宇!”看小个子依旧头也不回地向上爬,叶霄提高了嗓门,“嘿!杜宇!”
“干什么?”嘴里含着手电筒,杜宇两手交替上攀的动作快得像只抢食的浣熊,“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看见了,你正忙着爬绳子。叶霄腹诽着默默地翻了翻眼皮:“下面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口齿不清地说,小个子的语气很不友善,“也许是一群行军蚁,要不然就是长了腿的食人鲳,用不了三秒钟就能把你啃得只剩一副骨架子的那种东西。或者更糟——水蛭,滑溜溜、黏腻腻的软体动物,会撕开你的皮肤,钻进血管里,然后顺着体循环一路爬到你脑子里控制你的身体。”变形者急促地说,尖尖的嗓子像只受到威胁的鸟儿,衔在牙齿间的手电筒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危险地摇动,塑料手柄被咬得“咔咔”作响。
“……你应该少看点b级片……”揉了揉眉心,叶霄试图制止杜宇过于活跃的想象力,只是结果并不成功:
“哦哦哦,我知道了!搞不好是那种——”手电在杜宇兴奋地张开嘴巴描述自己的又一个猜想时滑了出来,“——该死的!”患有严重夜盲症的青年咒骂着,急忙张开两手去捞那只电筒,却忘记了自己还挂在一根晃晃悠悠的电缆线上。松手的刹那间,重力趁机拽住了小个子猛地坠了下去。杜宇尖叫一声,无用地挥着两臂,两腿慌忙盘上缆线,鞋面在橡胶绝缘层上刮出“吱”的一声,勉勉强强靠着摩擦力拉住了下落的趋势。然后小个子只能像只捞月亮的猴子那样倒挂在电缆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电筒愉快地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直直下落。
视线追着那只小小的笔形电筒向下落,叶霄依稀记得小时候童话故事里,乌鸦嘴里的那块肉就是这么掉进狐狸口中的。手电掉落的过程中微微晃悠着,打出一条直指向下的光柱,叶霄终于看清了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只螃蟹,一只长着四条腿、挥舞着两只大得吓人的蟹钳的螃蟹。青灰色的背甲在手电筒微光的照耀下闪着冷酷的金属光泽,四条长长的胸足刀锋一般一顿一顿扎进墙壁带动身体向上移动,偶尔和井壁的金属支架碰撞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下坠的手电筒直直照向它探出甲壳的细小眼睛上。
似乎是被那道明亮的光线照得很不舒服,它转动了几下眼柄,嵌进墙体的长腿开始弯折,以和它巨大的体积完全不相符的灵巧动作翻转身体,露出白惨惨的肚皮。叶霄几近惊恐地望着肚子上层层叠叠的短小触肢推搡着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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