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知道了。
平稳了一下呼吸之后,河欢恢复了男性身份。他先去换了一身衣服,上衣换成了t恤,裤子换成了宽松的高腰牛仔裤。只要将t恤扎进裤腰里,就是岸苦的一身女装打扮;衣服垂下来,就是河欢的一身男装打扮。
他回到铜地码头上的时候,天地间一片寂静。
炮火熄了,装甲车、坦(括号内不看)克重新列出了阵势。即使是轻型装甲车也有几十吨自重,哪怕是林三酒卷出来的狂风,也不能摧毁它们的阵容;只不过码头上的其他设施、建筑、人,此刻却都已经变成了一片破败狼籍。零零落落的火势、遍地弥漫的血腥气、浓浓熏黑了天空的硝烟、载着伤员后撤的运输车……触目所及,尽是一片苍茫而冷漠。
那些被抬上担架的,那些被装入裹尸袋的,都谢幕了,都哑了声息。更多火力被驱赶上了战场,能够发出声音的,始终只有那一个无动于衷的意志。
“为什么停止攻击了?”河欢走向前线管理司的成员身边时,问道。
“据说检测到了一个发往太空的讯号,不知道有没有拦截住。”那人在管理司里级别很高,对许多情况都清清楚楚,平时是万不会这样详尽解释的,然而他此刻脸色微微发白,似乎也慌了手脚。与其说他是回答河欢,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不……我想可能没有拦截住……李司长都走了,他说情况紧急……”
原来他们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了。
“那个进化者呢?”河欢想瞧一瞧码头内的情况,但是前方被倒塌四落的铁架和货柜箱给挡住了,他看不清楚林三酒在哪里。
“她大概也巴不得有一个机会能休息休息吧,我们这边一停火,那边也停了。”那人抹了一把脸,好像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想,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就算她能想办法叫人来接她,谁知道要多久呢……就算来了新的那种人,再把他们也打掉,不就完了吗?更何况,我们还有那个女孩子……”
他说的,大概是正被好几个人看管起来的吴伦。
河欢忽然感觉口中有点渴,想了想,问道:“你有威士忌吗?”
那个男人像看精神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没有?我想也没有。”河欢叹了一口气,“那大概是高层指挥官才会有的东西。你看,你我混到这个地步,以天生的尊严去换别人给的待遇,换来的待遇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
那男人皱起眉毛,四下看了一圈,好像突然意识到了河欢的身份,得确保他身边有人保护他。“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没什么,就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河欢摇摇头,叹息着说:“你说,她要等多久才能等来接她的同伴?”
“谁知道呢,”那男人微微松下了肩膀,“不过在她等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能消灭她了。”
河欢没有作答,遥遥望着远方海天相接之处,望着林三酒可能存在的地方。
林三酒此刻浑身都在发抖。
她坐在一截被炮火打断的铁架上,双肘拄在膝盖上方,分不清自己一身是血还是汗。黑雾重新回归原位变成了肾,徒留下一具普通人的软弱躯壳,在浓烟与战火里,因为伤痛、疲惫、脱力而站不起来。
在她的脚边,通讯器被溅上了一片血,连表示连线中的绿灯光都被抹污了。韩岁平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状态,正急声问道:“……你能逃出来吗?你能撑到你弟弟来接你吗?”
说实话,林三酒不知道。就算季山青现在已经收到了求援讯号,他要多久才能赶到?一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月?
她清楚自己是逃不出去码头的,她逃出去也没有意义。女越被抓住了,丸青戈仍旧一身重伤;韩岁平的藏身之地被发现了,吴伦却不知流落到了何方。同伴们还没受到伤害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此刻仍站在这里,仍在战斗,他们需要一个能制衡住她的优势。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逃。假如她今天注定要迎来一切的终结,她希望自己能站在战火里,与这个世界对抗到最后一刻。
“韩岁平,”她喘息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开了口,“你能帮我放音乐吗?”
“放音乐?”韩岁平显然一愣。
林三酒抹掉了糊住眼角的血,又感觉到有新的血丝正在缓缓蔓延下来。她心念一动,黑雾散开,她手心里多了一张门票式的特殊物 】。
“在它放出的音乐声里,我的战斗可以得到辅助加成……有了它,也许我能撑得更久一些。”她对通讯器哑声说,“但是我的耳朵已经被炸得失去了一半听力,老实说,现在我听你说话都有点费劲。一会儿等炮火再起的时候,我怕我会什么也听不见了。”
韩岁平顿了一顿,似乎硬生生地咽下去喉间的什么东西一样。
“你听得有困难是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我知道了,我可以办到。他们有许多扩音器……不,我会尽我所能,让所有设施上都回响起你的音乐。”
林三酒微微一笑,低声说:“谢了。”
会是什么歌呢?她此刻倒是生出了一种孩童般的兴趣,想知道【ultr】会在此时此地,为她唱起什么样的歌。
柔和的钢琴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像一颗颗落进昏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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