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什么时候妈妈来我的房间的？黑沉沉的灯光照着我的脸，绯红里带一点苍白。妈妈心里计算：药也吃过了，愿心也许过了，要是还不见效，怎么好？但我觉得也许是日轻夜重，且喝了白酒，到了明天，热也会退，气喘也会平的：这是喝酒的人常有的事。
妈妈是一个特敏感的人，一旦是她担心的，她就会害怕，――往往也是她最关心的。
待到平静之后，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不一会，窗缝里透进了银白色的曙光。渐渐地，天就明亮了，也有了各种声音，到处都是。最响亮的，就是先生们在“念经”的高高的嗓音，“念”完了一小段就敲“帛”，叮叮当当的。
我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就往窗外探。雪已经不下了，东边还升起了太阳：雪过之后就是大晴天，这话一点也不假。门口场地上，已经簇拥了很多的人，帮忙的“弟兄”伙都忙活着，眼看第五饭也快了。
我走到客厅，小衡正跪下在哥哥的灵前，协助先生们做法，磕了一个头，但一直跪着。昨夜跪着的一直是我，今天就先让兄弟顶一下了，于是我去了卫生间。卫生间不远，还没到，我的头忽然疼得厉害，意识模模糊糊的。我挠了挠头，继续往前走。就在卫生间门前，我看到哥哥站在那里笑了，我也笑了，我笑得很开心，这时哥哥却心满意足的走了。我的笑就这么嘎然而止了，但是我并不以为奇：我说是眼花了，其实是正常的反应现象。
第五饭结束后，我开始修理电路，务必要天黑之前完成，因为，夜是不需要太黑的。可还没弄好，干哥哥叫我了。干哥哥今天没有穿那件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的皮大衣，他改换毛衣了，就像雪一般的白。
干哥哥叫着我说：“小摼，这电都停了，先想办法弄台发电机来吧？”
我挠了挠头，问：“哥知道哪里可以弄得到吗？”
他想了想，说：“我带你去。”
两个人一齐走出场地，路上，我们碰到了翠姐。翠姐大概有四十岁以上了，穿着粉红色的衣裤，一前一后的跟着两个孩子。于是我们就开始寒暄起来。
翠姐与我是老表，她的母亲和爸爸是亲兄妹。她今天特意带这两个孩子来给哥哥跪灵。翠姐真是有心了。两个孩子其实也不小，年龄同我差不多。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女孩看上去成熟些。女孩说她是小娟，还叫我了好几声二妈，几乎笑了。
最后翠姐询到我们处于办事，也没有再闲聊，只是应应，便朝我家里去了。一个还回头看的时候，小娟也笑了。后面我怎么了解的她？是第六饭过了之后。
忙完所有的通电程序，接下来一直都在跪灵。我站在最前面，后面的只是孩子了，有五岁到十几岁的。先生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后面的孩子也跟着我做，同样跟着小娟做。簇拥的人们围成了一个圈，看热闹。待到牛角和鞭炮同时响起，人们才散去，游戏的游戏，寒暄的寒暄，做事的做事。
先生们也要去写经去了，一个挨着一个的去。直到最后一个说：“烧掉这柬，等会写好经咱们再开始。”
于是我点着了柬。小娟也站在我身后，手里端着装满冥币的筛。先生接着说：“把筛里面的冥币同柬一起烧掉吧。”
我们都蹲下，一起烧柬，烧冥币。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几乎都有点害羞。我问她冷不冷，她点点头，然后扶了扶眼镜。我说天气冷，要多穿点。她的衣服似乎有些单薄。她穿着一套灰褐色的牛仔衣，戴着一顶灰褐色的牛仔帽，她站起来时，同我一样高，不过我其实很瘦的，而她则很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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