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药草和血腥味。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受伤了。
“他妈的,那个家伙。。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跟我们打成平手。。也算是了不起。。”
藏老头的大弟子夏无焱光着通红的膀子躺在榻上,龇着牙骂咧咧地感慨道。
他的胸前有一道狰狞的刀伤,是所有人中受伤最重的。
“夏大哥。。你可别乱动啊。。小心伤口再出血了。。”范凝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为他缠着绷带。
乐菁菁安静地坐在一旁运功调息,她的剑已断成两截,躺在一旁。
君若见像一摊烂泥一样,大口大口地仰面躺在地上喘息着,他再也跑不动了。
梅不逊自己默默地往受伤的臂膀上涂着伤药,望着身负重伤的夏无焱,干咳了两声有些别扭地低下头道,“师兄。。谢谢你。。”
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夏无焱挺身而出,本来该挨这一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罢了罢了,谁让你这臭小子毕竟是我的师弟呢。”夏无焱望着素来对自己没大没小的师弟总算诚恳地向自己道谢了,刚想豪迈地挥一挥手,结果拉扯到伤口,又狼狈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藏老头和范武面色凝重坐在一角,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楚青衣独自站在昏迷的藏月床旁,眼含泪水,袍子下的双拳攥得生疼。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她极轻地说道。
因为实在是说得太轻了,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
即使她有一柄传说中的绝世宝剑,但因为自己太没用了。。所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现在这样傻呆呆地等着大家好起来。
泪水蓄得太满,终是洒落了下来,砸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
藏月纤瘦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动,幽幽醒转。
她双眼迷离地望着站在床前偷偷拿衣角擦拭眼泪的楚青衣,喉间溢出嘶哑的声音,“小服?”
“阿月!你醒了!”
楚青衣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藏月,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可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藏月眼前的人影慢慢清晰,她虚弱地朝她伸出手臂。
楚青衣怔了怔,还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帮助她坐了起来。
“小师妹。”梅不逊等人也围了过来,看到她醒转,也都如释重负,“你还好吗?”
“青衣。”藏月只是用一种楚青衣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眸中泛起晶莹剔透的泪光,唇角却扬起了笑,“我见到她了,我见到小服了。”
楚青衣慢慢张大了嘴,疑心自己听错了。
“是千真万确。”藏月自然能听见她心中所想,声音轻柔而坚定,“她和你那么像,又和你那么不一样。你知道吗,就是她救了我,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她回想着昨晚一幕幕惊险万分的时刻,将她晕倒前和楚服共同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一定是她送我回来的!她人呢?她。。她不在吗?”藏月凝眸环顾,可眼前就只有一个楚青衣。
“掌柜的说,你是被一位贵人送回来的,长安城里的小郡主。”楚青衣低低地说。
不知为何,在听了藏月说的话之后,她登时泛起百般滋味,心情变得更加难过和怅然。
不知是因为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小服而难过,还是因为和藏月共经生死患难的人不是自己而怅然。
“小郡主?”藏月目露迷惘之色,“我不记得有见过什么郡主啊。”
“长安城里的小郡主啊。。”一直默不作声的藏老头低叹道,“偌大的长安,恐怕只有一位郡主。小服若真在她手里,倒是好办了。”
“爷爷您认识这个小郡主?”藏月问道。
“一个小小丫头爷爷怎么会认识呢,但是。。”藏老头稍微顿了顿,微笑道,“但这小郡主的父亲,老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多年以前,老头曾为他算过一命,我说他会生个真凤凰出来,可惜当凤飞于九天之时。。”说到这时,藏老头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轻得像似在自言自语,“老头本不想扰他,但若小服真在他府上,怕是也不得不再见上一面了。”
“太好了,让我和青衣一同陪爷爷去找小服回来吧。”藏月全然没听出藏老头话中有异,既然知晓了楚服的下落,她只想第一时间找到她。
“小师妹别急,经昨天那么一闹,怕是长安愈加不太平了。即便要见,也得等身体好些了。”梅不逊道,“你瞧咱们可都挂了彩,接下来的每一步怕是都得小心为上,师父您说对吗?”
藏老头静静地道,“你们好好养伤,有些事,该由老头我出马了。”
“师父,您又可知昨夜与我等一战的那个白袍金甲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夏无焱插嘴问道,“他那两把刀,真是邪门的很。”
“不过是个受制于妖邪之辈的可怜人啊。”藏老头低叹道,“白袍金甲,狼纹披身,他们是长安最神秘的‘建章狼骑’,而那一长一短两把刀是‘极煞之刃’,是从邪灵身上炼化而成的。最凶的狼配极煞的刃,就是那些不敢见天日的掌灯术士们用来巡察人间铲除异己的强劲手腕了。”
“不敢见天日?”藏月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藏老头神色萧索,长叹道,“因为他们同魔鬼做了交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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