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太郎死死盯着吉川,这人神情迷迷瞪瞪,眼睛里布满了眼屎,配合着一副听天由命、混吃等死的表情,显示此人对前途已经不抱希望,随便死在哪个水沟里也毫不在乎。
“次郎找这样的人做帮手,不失败才怪了。”虎太郎慨叹一声,相信这废物说的都是真话。
“唐顺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摆手让武士退开,死亡威胁对这人不起作用。
吉川深深地抠着鼻孔,然后把手指在衣服上蹭干净,虎太郎差点没吐出来。
“唐顺风大概有二十岁,长得……”吉川的目光往武士群中搜寻了一遍,指着一个年轻学徒说,“长得像他!能比他高一头。”
虎太郎看看最年轻的弟子,那是个渔民,潜水功夫最好。他展开尾山送来的画像,直接抽出最后一张,递到吉川眼前,“是这个人吗?”
吉川努力睁大眼睛,嘴里哈着臭气,连连点头,“很像很像!就是这个人!”
虎太郎满意地哼了一声,把画像全部交给黑田京八,“你们全部过目一遍,记住吕一明和唐顺风的长相,我要活捉这两人!另外,等灶房开过饭,你去河边弄两条船,我们连夜起身。”
交办完毕,他握着扇子,神情凝重地对吉川说:“我好几年没见次郎了,没想到本能寺一别,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我很想知道次郎的事情,你给我讲讲。”
吉川说:“次郎经常提起你和阿町,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说你是源义经重返人世,必将创立一番伟业……”
听到次郎把自己比做战神源义经,虎太郎不禁有些飘飘然,“次郎就是这样的幼稚,不是吗?”
吉川说:“他还说阿町是世间最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亲兄妹,他一定会狂热追求阿町的。”
“他是这样说的吗?胡闹!”虎太郎竟然哧哧笑出声来了。
吉川说:“是啊,他就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来到大明后,这里的山珍海味他都不爱吃,最爱吃女人和小孩……”
虎太郎一怔,竖起眉毛厉声喝道:“你瞎说什么!次郎是多么纯真的男孩子,在我面前比猫咪还柔顺……”
吉川翻起怪眼,很莽撞地顶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三五天就要吃掉一个小孩,为了取乐,活活剖开孕妇……想尽花样杀掉那些大明的百姓,用他们的残肢摆出各种造型……”
“你疯啦!这样玷污死者,你还是他的伙伴吗?”虎太郎怒不可遏,腾地跳下椅子,伸手抓住吉川的衣领,狠狠拽到自己眼前。武士们看到虎太郎动怒,纷纷拔刀,七八只倭刀瞬间架到吉川的肩膀上。
吉川着实吓了一跳,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但还是倔强地嚷嚷:“这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只是实话实说……”
“八嘎!次郎不幸遇难,难道没有你们这些废物的责任!”虎太郎喘着粗气,眼睛里冒出了血丝,恨不得一刀把吉川劈成两半。
吉川低下头,嘟囔着说:“漂洋过海来杀人打劫,难道没有风险吗?怎么能说是我的责任……”
虎太郎忍无可忍,当胸一脚把吉川踹倒在地,想杀掉吉川,又觉得有失一代宗师的风范,便泄了泄怒火,为次郎辩护:“男人的理想,便是征服世界。这样错了吗?即便杀掉几个百姓,也是通往成功之路的代价,不是吗?何况,他们如果不反抗,次郎怎会杀掉他们?不是吗?”
吉川从地下爬起来,咕哝着说:“话是不错,我也没说次郎做错了。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道理。我只是说,次郎想法独特,喜欢吃人而已。”
“笨蛋!闭上你的臭嘴!再不许你这样污蔑次郎!”
吉川终于在虎太郎的淫威下屈服了,欲言又止,最后干脆闭紧嘴巴。
虎太郎心目中那个清纯稚嫩的次郎,被吉川一番言语泼了满身污秽,让他非常生气。他本想杀掉吉川灭口,但是转念一想,在找到名剑之前还要靠吉川辨认唐顺风,便压下怒气,暂且饶他不死,让这废物再糟蹋几斤粮食。
后半夜,雨势渐弱。黑田京八在河边杀掉船夫,劫夺了两条带篷帆的船,虎太郎带着一帮弟子和海盗,趁着夜色悄悄上船,准备连夜追赶吕一明。吕一明是早晨出发的,已经甩下他们一天多的路程。
胡三麻等人上船时,只顾收拾各自的行李铺盖,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没给驴子带草料。
驴子是个直肠子,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是一边吃草一边造粪,没有草料吃,它就去啃船帮子,咬得咯吱咯吱的,可把船家吓坏了,连声叫胡三麻看管驴子,千万别毁他的家当。
胡三麻现在心情舒坦,为果儿找到了如意郎君,卸去了他一件心事。他捧着唐顺风给他买的宜兴壶,呆在船上优哉游哉,浑然不觉身后有一群灾星正在步步逼近。
他拿驴子调笑了一番,最后看驴子饿得有点焦躁了,便叫船家靠岸停泊,领着驴子在河岸树林中乱啃一通。就这样,船家走走停停,耽搁了很多时间。路过无锡,胡三麻去牲口市场买了几麻袋干草,大家也上岸游玩了半天,等到了瓜州渡,已经是第四天早晨。
唐顺风领着大家来到唐福楼吃饭,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位道姑正在饮茶。这道姑三十岁上下,身材颀长,面如白玉,头束三叶道冠,怀抱马尾拂尘,一袭水月白道袍,神态安详自在,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高贵气质。
唐顺风心中暗喜,马蜂姑已经到了!马蜂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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