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提花红彩礼?”
小夏说:“俺不稀罕那些花花绿绿,有你俺就知足了。”
项元龙再次感到惊异,他仔细打量小夏,见她眉目清朗,身材苗条简捷,充满动感十足的犀利和飒爽。
“天哪,是什么风把她送进我的生活里?她要霸占我?”
“你发什么楞?快说答不答应。”
项元龙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怎么才能摆脱她呢?这太荒唐了,既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在这荒野中找到一个妻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对“野鸳鸯”!这于理不合,既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也埋汰了这位姑娘。
“那好,以后俺给你做饭。”
项元龙连忙制止她,“你有伤,不要扯开了伤口。”
小夏抿嘴一笑,“不碍事,俺慢慢来。”
项元龙指着远处说:“白天做饭有烟气,会给倭寇发现。”
小夏只好停手,说:“那俺给你洗衣服?”
项元龙心想,这样的老婆如果弃之不顾,会不会遭到天谴?可是,趁人之危是卑鄙小人的行径,我怎能真娶她做妻子?我是志气高洁的君子啊。
他在胡思乱想,小夏却在他身边坐下来,凝眸注视着他,心里美滋滋的。“你说,要是果儿知道你娶了俺,她会不会骂俺撬了她的墙脚?”
“果儿是谁?”项元龙没想到,那次在船上的遭遇,会搅动那么多的情丝。
“就是俺干妹妹。当时,她看上你了,让俺说媒,却给俺搅黄了。”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
“你觉得她怎样?”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条会说话的驴子,让我给她做上门女婿。”
“你想得美!苏州有个叫照明的和尚,成天围着她转,眉来眼去的。为了她,那个照明跑来拜师傅,不惜豁出性命当了僧兵。”
项元龙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事?”
“不准你再动她的念头。否则,那个照明会和你拼命。他很厉害的。”
项元龙心说,冤啊,我何时动过她的念头?
“俺的话你听见没?”
项元龙心想,说不定借这个话头能甩脱她?“如果你那干妹妹有意,我岂能错过这个良……”
“啪!”
小夏在项元龙的肩头狠狠扇了一巴掌,“俺故意试探你,你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该打。”
项元龙告饶说:“我哪里知道你那么多的心机。”
“一定要打服你,看你以后再敢动别人的念头。”
项元龙看小夏来真的,嘴里叫苦不迭,连忙钻进船舱里。小夏跟脚钻了进来,不顾背上的伤痛,掀翻项元龙,爬上去咬他的肩膀。两人一推一挡揪扯了半天,小夏突然停了下来,面红耳赤地盯着项元龙,项元龙也定定地望着她,两人都有了一种冲动。小夏嗔怪地骂了一声“坏种!”手臂无力地去扇项元龙的耳光,却被项元龙趁势拽进怀里。小夏挣扎了几下,终于一口热气喷到项元龙的脸上。
小船在苇丛中慢慢摇晃,篷顶的几只水鸟惊得飞走了。
小夏在船上养了几天伤,像个小媳妇每天给项元龙做饭洗衣。项元龙想起子曰过的“吾日三省吾身”,心里矛盾极了。他做了君子不该做的事,却又沉迷于甜蜜的爱情里不愿自拔。
这天,他冒险去市镇给小夏买来几身衣服和首饰,却见小夏满脸愁容。
“你怎么了?”
“这么多天了,俺都不知道爹娘咋样了?”
“能找到他们吗?”
“他们要是安然无恙,应该回北卫所。俺家的行李铺盖都在那里。”
项元龙轻轻吻了一下小夏,“我送你回去。”其实,他最忌讳听见官府、兵营之类的话。但是小夏和他待在一起,却有别的危险。
“你怎么好见他们?”小夏私定终身,会让家门蒙羞,天知道窦老六会蹦起多高。
“只要他们安然无恙就好,我送你到兵营门外。”
“那,你何时来提亲?”
项元龙沉默了。
小夏被几个倭寇追赶时,战场形势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拼死抵抗,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失踪。最勇猛的月空,已经打成了血人。他在前方开路,铁棍横扫,所向披靡。但是,十几个伤兵行动不便,不断遭到倭寇的攻击,他只得频频回来救援。
距离杨庄三里地,前方地势平坦,阡陌纵横,到处是桑柳和池塘。地尽头有一座庄园,泥瓦青墙,错落有致。可惜,那里烟息全无,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杨庄咫尺之遥,却可望而不可及,每前进一步,都有僧兵倒下。
胡三麻不停地高声提醒:“别乱跑!围着伤兵。”
周围是不断扑上来的狼群,有些僧兵已经打蒙了头,像发怒的狮子,听不见也看不见,只管抡着铁棍无目的的凭空乱打。一旦落了单,就会被倭寇的长枪戳倒,转瞬被砍成肉泥。
果儿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着驴子耳朵。
又一股倭寇突入核心地带,崔老四和油糕张抵挡不住,连连后退。张小楼跨在驴背上,咬牙挥刀格挡。一个倭寇的长枪向他刺来,他用刀拨开,枪尖刚好扎在驴子臀部。驴子嘶鸣一声,就地撂了个蹶子,把张小楼和另一个伤兵颠了下来,持枪倭寇趁机一枪刺死了张小楼。
“飕飕!”
危急关头,崔老四施展他的飞镖术,铁制的“中下签”和“下下签”全部打在持枪倭寇身上。这家伙怪叫一声,扭身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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