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儿折腾了一大天，晚上怡月楼照样歌舞升平。只是对外声称锦画姑娘身体不适，近日就先歇了。那些恩客们虽说败兴，但也说不上什么来。
毕竟人家歌舞姬也是人，谁没个头疼脑热的。
不过因为少了这台柱子的演出，场子散的比平常早些。
后半夜的时候，常在缨这回是扮成怡月楼的护院出现的，他在花园的假山后面朝着北宫南燕的窗子咕咕叫了几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北宫南燕才换了一身好隐匿的黑色衣衫，寻他而来。
“公主有何吩咐？”
“鱼儿算是咬钩了。”北宫南燕如是说，从她脸上基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常在缨点头，“卑职今日一直都在怡月楼。这百里瑾钰果然心狠手辣，竟然叫他的贴身护卫阉了蔺启源，还把……”想到后面的话不好听，怕污了公主耳朵，他没往下说。
北宫南燕点头，“我都听说了，有道是无毒不丈夫。”
这一点常在缨也是赞同的，今日他们所谋之事，也必定会踩着他人的鲜血步步为营，比如说，现在被他们当做鱼饵抛出来自己人蔺启源，就这么被百里瑾钰给废了。
不过，也算是为大奇国尽忠了吧。
常在缨叹了口气，本来人手就有限，竟又折了一个，“蔺启源的家人卑职自当给安顿好，公主请放心。”
北宫南燕找他，当然不是要说这个，“今日，他说要带我走。”
常在缨一怔，“公主答应他了？”
这本不是他作为下属该问的，可眼前这个女子，不单单是大奇的公主，也是他守护了十年的妹妹。
让她去接近百里瑾钰，是他提议的，但是当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要发生的时候，他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儿。其实，即便不是百里瑾钰，也早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们就是走得这么一条路。
“还不曾答应他。但是，考量再三，我还是决定跟他去了。”
“公主——”
北宫南燕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说，“纵观周稽皇室，太子百里瑾钺难成大器，程皇后仙去，迟早会被废，睿亲王百里瑾钊虽说实力雄厚，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太子，但就凭其暴虐为人和冷淡性情，绝无可能助我等复国，百里瑾钰是最好的选择，常将军心里早该清楚的吧。”
常在缨当然清楚，而今看百里瑾钰的架势，就更清楚了，“那公主就有把握……”
“我没把握！”
没把握百里瑾钰参与夺嫡，就算是他走上这条道，她也没把握他就能赢，即便赢了，她还是没把握他就一定会帮她复国。
“不能因为没把握就什么都不做了，我们走得本来就是一条极为凶险，极为波折的路，”北宫南燕目光沉了下来，却无比坚毅，“但是，我愿意赌他。”
百里瑾钰是个让她看不透的人，特别是经过了今日之事，他跟她原来想得不太一样，对她的感觉远比她以为的更亲近和在乎。
当然，这是好事。
于她，于她的大业，都是好事。
常在缨紧抿嘴唇，听上去公主的决意全都在理，可他怎么觉得公主眼睛里的光芒过于热切，这种过分碍眼的热切似乎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公主千金之躯，诸事自己小心为妙，过些时日，在缨再想法子混进端亲王府守护公主。”
“那倒不必。你还是继续召回常老将军旧部要紧，不管别人肯不肯出手相帮，我们自己人万万不可懈怠。”
“公主说的是，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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