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百里瑾钰带着霍仓这个蠢奴办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儿。
那个跟霍仓里应外合把凌初心从怡月楼偷出来的人叫虎三，得到口信，就早早地在门外候着了，远远看到霍仓带着百里瑾钰来了，就屁颠屁颠地迎上去，那是要讨赏的。
谁能想到，霍仓过去一手抓着他的后衣领子，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进旁边一条无人小巷。
几个壮汉一人举着一根胳膊粗的棍棒，迎头就劈下来，密密实实地砸在虎三的身上，连申辩喊冤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时候不大，随着一阵阵哀号渐弱，那家伙就断了气儿。
整条巷子都渲染上一股子腥热的鲜血的气味儿，虽说不是很冲鼻，却让人胃里有些不好受。
百里瑾钰一挥长袍拔腿就走，那叫一个潇洒。
霍仓吸吸鼻子，紧步跟上，留下那几个人清理善后。
再看百里瑾钰，就像是刚刚嗜过血的狼，脸上的气色，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心情，都出奇地好了许多似的。
霍仓缩了缩脖子，心想这就是狼跟羊的差别，对自家王爷的崇拜和敬畏之情又多出几分。
百里瑾钰最近是怡月楼的常客，这里的规矩算是懂了，像锦画这样资质的歌舞姬，通常都是压轴出场，所以，便先找了个雅座，悠闲自在地喝点酒水，用点点心。
他眸光里的冷意才一点点地退却。
一曲终了，百里瑾钰朝霍仓微微颔首，优雅地吐字，“赏。“
二曲终了，如是，“赏。”
直到锦画姑娘出来了。
她的妆束向来素雅，就跟他们初相识时一样，一挥长袖，一登纤足，一个转身，看在百里瑾钰的眼里都是美不胜收，聘聘婷婷百媚生。
百里瑾钰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再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凤眼和煦，盈满微笑，多情得恍若换了一个人。
只是没再喊赏。
前面这些个歌舞，他看得是歌舞，赏钱给得从来都阔绰得惊人，这是他端亲王的率性。等到锦画出来，他看得是人，一文钱都不曾给过，如若不然，那就是对恩人的亵渎了。
每天，他共她，只有一支舞的时光。
而在这一支舞里，却也不止他与她。
但是，只要她在那儿，他的心就仿佛被渡了她纯善静美的余光，让他平静，让他安宁，宛如三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一样。
收回长袖，乐声渐歇，北宫南燕对众人浅笑着施礼。可惜的是，四周全是一些与这高雅精湛的舞乐不相适宜的叫好声。
百里瑾钰戚了戚眉，就在锦画转身欲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百里瑾钰目光一滞的功夫，留给他的便是一道亭亭的背影。
“公子，回府吗？“霍仓问。
“半石别院。”他恨恨地吐字。
触及到百里瑾钰眼睛里的凶光，霍仓再笨也明白过来了，昨晚他劫来的那个“锦画”是假的。
亲娘啊，怎么会是假的呢！
他挨那几脚一点儿也不冤，虎三那厮也确实该死。
再想想别院里的赝品，霍仓也只能默默地为她点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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