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宁南军,从另外三城急调火炮到南城支援,
抽调的火炮不是几门、几十门,而是成百上千门,要把这么多的火炮从另外的三城调到南城,急需人手,城内的官员,征集百姓,让百姓出力,帮忙运送火炮,
但令人惊讶的是,城内百万之众的宁南百姓,竟然无人肯来帮忙,
长孙伯昊还是错估的局面,他以为他留在天京,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可实际上,人们早已对他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
军中的将士们还能坚持作战,那是因为没有办法,身为军人,军令如山,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军令一下,就得硬着头皮上,
而百姓们不同,他们不是军人,也没有军令如山的束缚,皇帝值得爱戴,人们自然会为你效力,哪怕是无偿的效力,也心甘情愿,但皇帝不值得爱戴,谁还愿意为你出力,百姓们都留在家中躲清闲了,
没有百姓肯出力帮忙,只能靠军中将士自己搬运火炮,但军中的将士们大多也是出人不出力,
东城、西城、北城的军兵把火炮运送到城中心一带后,就撒手不管了,悉数退回到各自的城防,天京城内,大街小巷,堆满了无人运送的火炮,已然毫无秩序可言,
晚间,风军的炮击没有停止,又足足持续了一宿,翌日天亮,风军的炮击仍在无休止的持续着,
城头上的守军向城外观望,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昨日的火炮对攻战,风军明明损毁了近五百门之多的火炮,可现在再看,损毁的火炮已全部被运出火炮阵地,留出的空位,又由新一批的火炮填补上,
一天一宿的对攻过去,风军的火炮数量等于是丝毫未损,还保持在两千门左右,
如此之高的作战效率,如此之充分的战前准备,令人咋舌,反观本方自己,空有百万的民众,数十万的大军,可从另外三城抽调过来的火炮却屈指可数,两厢比较,又怎能不让人绝望呢,
其实南城守军的埋怨和愤恨也是多余的,就算把另外三城的全部火炮都运送到南城这边,业已架不到城头上了,
经过一天一宿的凶猛炮击,南城城墙已经早不到一处完好的箭垛,城墙之上,已经没有一处平整的空地,
天京城墙,城门处最厚的墙基,都达到了二十米,其余地方的城墙顶部,厚度已有七、八米,但这么厚的城墙,竟被风军火炮足足轰掉了半米左右,城墙上面坑坑洼洼,连站人都费劲,更别说想架稳火炮了,
过年的前一天,风军攻城的第二天,风军依旧不派步兵强攻,只用火炮进行远程轰炸,这一天的交战,天京城内的反击已然变得微弱不堪,几乎都是风军在单方面的炮击,
南城城头,已然看不到宁南军的一兵一卒,所有将士,都已逃到城下躲避,
无数的将士黑压压地坐在城墙根底下,人们脸上的表情,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更无两军交战时的兴奋,有的只是麻木,
在不断的爆炸声中,城头上的碎石、尘土哗哗的流淌下来,落在人们的身上、头上,可坐在下面的将士们,就如同失去了牵引的木偶似的,连动都不动一下,任凭尘土在自己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其实在战场上,不怕将士们有惊慌害怕的心理,上到战场,是生是死,谁都预见不到,害怕是正常的,只要将官们有经验,帮助兵卒们克服这种恐惧心理并非难事,
真正可怕的是现在正在发生的这种麻木,这已不是斗志的强于弱的问题了,而是毫无斗志可言,将士们人是在战场上,可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如此状态,哪怕兵力再多,也毫无战力可言,
静,现场死一般的安静,只剩下不绝于耳的爆炸声,轰鸣声,
炮击,无休无止的炮击,不知要持续到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停止下来,风军的火力压制,让本就已经麻木了的宁南军将士们,变得越发的麻木,偶尔有炮弹从城头上轱辘下来,落进人群中,爆炸开来,弹坑内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残缺不全的尸块,但周围的兵卒们,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人们就那么木呆呆地坐在原地,
南城的战况,让第一军团的军团长,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都一筹莫展,
陈岩苏,论资历的话,在宁南军中可算是屈指可数的老将军了,年过花甲,但鬓发依旧墨黑,精气神十足,可现在,老头子仿佛一下子苍老的十好几岁,眼窝深陷,面颊消瘦,
看着麾下已然麻木不仁的将士们,陈岩苏心中感慨万千,他在军中,征战五十年,打过的大仗小仗不计其数,还从来没有面对过如今这样的绝境,
当年,哪怕是以少打多,以弱战强,就算在被数倍、十数倍敌军团团包围住,他麾下的将士们都会咬着牙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随着他与敌拼死一战,
可笑的是,现在城内有数十万的大军,武器弹药、粮草军饷皆充足,而城外的风军只有十三万,但全军将士,却毫无斗志,简直就如同一具具的行尸走肉,
“将军,”一名追随陈岩苏已有十多年的参将,在他面前屈膝跪地,哽咽着说道:“请……求将军,给一军团的弟兄们,留一条活路吧,这仗,弟兄们已经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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