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早在几天前就从政事堂看到了童贯通过进奏院转给通进司,呈给皇帝的奏章,隐晦提到前线大军败回雄州之事;到了第二日便收到阉贼给他的密信,里面简略说了雄州大败的经过,重点还是提到要借机免去种师道、辛兴宗二人,让童贯提拔的心腹刘延庆担任北伐大军统帅,以免日后种师道在战事上碍手碍脚。恐朝中大臣从中作梗,所以拜请王黼在皇帝身边说上几句。王黻当时在书房气得是骂口大骂,童贯这阉贼,却是如此无能,打了败仗,还要自己来给他收拾这破摊子。
当初可是他向皇上极力保荐这阉贼。到今日,却丢给他这么一个大难堪。若再被番人军马攻打进来,自己岂不是成了朝廷罪人?
自己在这相位上战战兢兢,那老蔡太师别看赋闲在家,可几十年的宦途历练,岂是好对付的?别看老菜头年已八十了,仍是留恋权位,对自己这位置是虎视眈眈啊。那阉贼往常与老蔡太师交好,若真个番人攻打进来,阉贼与老菜头必定把自己推到前面做替罪羊,把自己拉下台,再贬出京城,出知地方。到那时,阉贼纵使也被贬,可是有老菜头暗中援手,等事态稍息,还不是依旧高官厚禄得享?
所以这些天他上朝去也是尽量低调行事,一改往日惯出风头的做派,一面也是暗中思谋对策。没想到,这阉贼倒是有些时运,昨日密信里便提到要利用番邦内乱之际,派人多加联络,对这些作乱谋反之人许以官禄财货,瓦解番人朝廷控制的势力,待时机成熟再挥军北上,一扫而定。从信里看得出这老阉贼像是吃了道士炼的金丹一般,满是兴奋,雄心百丈,就如通已经拿下了燕京一样。
燕京里李处温勾结金人谋反、蜀国公主意图作乱,甚至易州一个山寨抗拒番兵,这些事他也听说了。从他拜相后,便在三省设经抚房,专门负责边事,而且与枢密院不相关,直接听命于他,他可以四处搜罗边关、番邦、外敌的消息,呈报给官家,官家还对他这一专门的情报机构大加赞赏。所以他才能不出书房,便知道有关边关的大小情报。
仔细想想,这阉贼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正应了兵家说的“敌不动,我不动”之精要。若是给阉贼再从中找到内应,内外勾连,一起发动,定能得手!只是帮虽是要帮这阉贼,可也得看这阉贼给自己什么好处了。前几日这阉贼还胆战心惊写信相求,央着帮他除去种、辛二人,提拔心腹,昨天又送来信,撺掇官家将粮草军械早日送去。这次就先给他送去粮草,至于除去种、辛二将,当然要等这阉贼开的价码了。
王黻想好了对策,一扫这些天来的阴霾,今日早朝一过,百官各回本司,王黼就忙过来求见皇上了。
赵佶一听自己的老对头辽人南京内乱,不禁来了兴趣,说道:“卿家快说来听听。”
王黼见赵佶发问,忙拱手答道:“昨日臣从经抚房得知,番人太尉李处温反叛被抓,番人蜀国公主作乱,还有易州一个山寨,听闻陛下派去天兵收复幽云,寨子里的百姓竟也敢抗拒番兵,打退了好几千的番兵番将。”
赵佶听到这么多喜讯,乐的眉开眼笑,幸灾乐祸连皇帝也不能避免,说道:“这山寨中百姓可算是忠勇之辈,卿当多加打探,给以资助。”
王黻忙道:“是,陛下,臣会派人详加打探,报于陛下。臣这几日日夜思量,雄州之事,一得一失不足为虑,请陛下宽心。臣所虑者,番人久与我朝抗衡,兵甲之盛,不下我朝,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金人与番厮战正酣,譬如番人有十分力气,我不与番人战,则番人便有十分力气与金国战;我若与番人战,则番人有五分力气与我战,五分力气与金战,徒为金国做嫁衣耳。今观番人气势,仍存哀兵之势,不宜轻启战端,只宜令童宣帅屯兵边界,作壁上观,待胜负已分,其胜者也只剩五分力气,则我大军前出,取燕京如探囊取物也。此乃上上之策啊!”
一席话,说的宋徽宗连连点头,赞道:“还是你能为我分忧啊。谋划仔细,又省国力。也罢,就如此传诏给前方童贯吧。”
说罢,宋徽宗唤来随侍太监,传当值中书舍人胡松年后,口述旨意,令童贯大军驻防雄州,谨守关界。上下军士,不得有松懈之心。不一刻,胡松年即将诏书呈上阅览,宋徽宗拿起来,见雪白的宣纸上面墨迹淋漓,写道:
门下。五运推移。上帝于焉眷命。朕自即帝位以来,属以北敌侵疆,边民罹苦。千载良机,耽于一役,将校为之失命,黎民为之痛泣。令童贯率大军驻防雄州,谨守关界。上下军士,不得有松懈之心。宜同心协力,共裨寡昧,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宋徽宗点点头,拿起御笔在诏书上签押,然后递给胡松年,胡松年手托诏书,向宋徽宗躬身再拜后,退身出了书楼自去录黄行下。
宋徽宗叹口气道:“每日间总被这等俗事缠身,实在不爽快。卿来的正好,陪我在这万岁山上游玩一番吧。”
王黼顿时躬身作揖道:“臣不敢!臣不敢!”
宋徽宗奇道:“有何不敢?”
王黼还是躬身做战栗状道:“万岁山乃是陛下万岁永在之山,臣哪里能上?陛下若是允许臣站在万岁山边,臣已是几世的福分了。”
宋徽宗顿时笑骂道:“好你个王金睛!竟也学市井俚语打趣我。也罢,今日就赐你在这里侍宴吧。”
王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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