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丹心血书
黑沉的夜幕下万籁俱寂,一轮残月从云层中透出惨白的光,停栖在枝杈上的寒鸦发出一声悲鸣,振翅飞向远方。
在这如墨般的黑夜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破了村中的宁静。存义被这一声叫喊惊醒,他忙问义父可曾听到了什么响动?义父抚摸着存义的头,爱怜地说道:“孩子你做梦了,外面没有声音。”
义父抚慰存义的话,被现实无情地打破。只听门外传来几声断续的扣门声后,又归于了平静。存义此时睡意全无,他起身就是到外面去看看情况。义父制止了他,告诉他乖乖地躺下别动,然后自己出门去了。
杨保全打开门,只见门外一个人蜷曲着身体倚在门旁,他的胸前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如纸。杨保全赶忙将此人扶进屋内,并锁好了院落的门。
存义见义父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忙去药箱中去找止血的草药。密集的砸门声从外传来,杨保全将这个人抬到堆放草料的茅屋里,用蓬草掩盖好。
院门被打开后,亮如白昼的火把在他的眼前炫动,三名腰别佩刀的侍卫闯了进来,他们在院内到处翻动,杨保全看到这些恶煞般的锦衣卫,心中吓得怦怦直跳。
锦衣卫没有找到那个受伤的人,他们来到杨保全的面前,厉声叱问他可曾看到什么人闯了进来?杨保全回答说没有看到。锦衣卫瞪着如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保全。正在这时,存义从屋里跑了出来,他对义父说道:“义父,义母问您可曾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杨保全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锦衣卫已经冲到了存义的面前,义父的心此时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锦衣卫会对这个存义下毒手。
锦衣卫来到存义的面前,问他是这个老头的什么人?存义回答他是自己的义父。锦衣卫在存义的身旁转了转,突然伸出右手抓住存义,将他擎了起来,他的另一只手紧握刀鞘,
恶狠狠地对存义说道:“小孩,你刚才说你的义母问听到了什么声响,我问你声音可你家院中发出的?”
存义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军爷,我刚才也听到了声响,还听到西侧的小路旁,传来几声犬吠。”锦衣卫将存义放下,
又用满含杀气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义父跑过来将存义搂在怀中,他在心里为这个孩子的镇定机智而高兴。危机褪去,义父和存义将那个伤重的人,放到床榻上,杨保全用手轻轻掀开此人胸前的衣服,发现他的胸前的伤口呈现青黑色,一股脓臭的血,从伤口用了出来。
“不好,此人的伤口有毒,如果不赶快祛除体内余毒,他会有性命之忧。”杨保全看了看这人的伤口,神情凝重地说道。
存义对义父说道:“义父,咱们可有什么祛毒的草药?”
杨保全摇了摇头,表示家中并无疗毒的灵药。存义见此人的呼吸越来越弱,对义父说道:“我去找先生帮忙,看看他又什么办法?”
义父担心存义走夜路会遇到危险,又担心先生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锦衣卫。存义告诉义父救人危难才不枉圣人的教诲。
杨保全说不过存义,叮嘱他路上要小心。存义怕带着火把会遇到锦衣卫,循着草茂林高的小道,向村头的木屋跑去。
先生跟着存义来到那名伤者的面前,此时这个人的面容也呈现出了青黑色。存义问先生,可有什么办法没有?先生对存义说道:“你速去打一盆清水,在找些纱布和一把利刀。”
存义按照先生的吩咐准备了所需要的东西。
只见先生在纱布上涂了一些药,敷在那人的鼻子上,然后又拿了下来。存义问先生为何这么做,先生说怕动刀之时,这人受不了痛苦惊醒过来,因此用曼陀罗花粉使他昏睡。
存义点了点头,接着先生把小刀在烛火上烤了烤,命存义和他的义父把伤者扶起来,先生用小刀挖出伤者胸口的余毒,又用清水给他清洗了伤口。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的小瓶,从中倒出一些药粉,敷在了那人的伤口上。最后先生为伤者包扎好。
先生对存义说道:“你把这瓶药收好,三个时辰后给他服用一粒,可保证他性命无虞。”先生嘱咐了存义一番后,离开了他的家。
存义则与义父一起照料着伤者,一夜未曾合眼。
这名伤者经过先生的治疗和存义的悉心照顾,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他的脸上逐渐恢复了红润之色,不过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月余过后,这人能够行动自如,他感谢存义一家对他的照顾,对他们躬身施以大礼。存义告诉他不必客气,扶危济困是做人的本分。这人听了存义的话,感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自有一股侠义之气,心中十分的喜欢。
存义问他因为什么事情遭到锦衣卫的追杀,这人对救命恩人毫无隐瞒,他说道:“他是为了刺杀魏忠贤而遭到锦衣卫的追捕的。”
听了此人的诉说,存义好奇地问道:“这位大哥,您和那魏忠贤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此时泪水从这人的眼中夺眶而出,他对存义说道:“家父就是被阉贼陷害,惨死在狱中的。”
杨保全问他的父亲是何人?这人回答道:“我叫汪峻,家父是东林社汪文言。”杨保全听了汪峻的讲述,大吃一惊,
他说道:“贤侄竟然是六君子的后人。”汪峻点了点头,杨保全此时握着汪峻的手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唤你为贤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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