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教授觉得最近两个星期,陈彤上课时的情绪不太好,特别沉默,画完画就很快走了。
上课之前,她去跟杰西打招呼,又发现,杰西的情绪也不大好。
难道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吗?
这一天课后,陈彤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看卡森教授在不在。她的课件项目已经接近尾声,需要画的部分越来越少了,剩下的就是在电脑上的动画制作,差不多学期结束之前,就可以完工。这一天,她打算去补画一个漏掉的细节,并且跟卡森教授讨论一些动画的问题。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她惊讶地发现,门居然虚掩着。走近了,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也许不能叫做说话,因为双方实在都很激动,陈彤小心地退到三步之外,还是听得听得清清楚楚。
“杰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气管切开?在荒郊野外倾盆大雨中!好吧,这不是重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没有行医执照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被da提起公诉吗?幸亏女孩救了回来,如果你没成功,你知道将是什么罪名吗?!”
“埃里克,我当然知道!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埃里克·林南的声音小了下来。“我也会这样做。可是,我有行医执照啊,这个假设没有意义。”
“没有,你也会做的。埃里克,我曾经,是一名急诊医生啊。”
“杰西。”林南渐渐平静下来了,“等你考回执照,就回急诊室吧。大家都很想你。”
“埃里克,”杰西的声音有点嘶哑,“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做不到。”
“你的身体已经干净快一年了,你每天去gym锻炼,如果你想,考回执照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回来?”
杰西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慢慢地说:“埃里克,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从走出来。”
“可是现在的我,连两小时的解剖都不能站下来。你让我怎么回去?难道抢救病人到一半,我要扔下手术刀说需要休息10分钟吗?当时我被送到急诊室,是你处理的。你看到了我的伤。你看到了我碎成一片片的骨骼。我们都是医生,我们都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只会……拖大家的后腿。”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林南小声说:“杰西,正是因为我看着你,是如何努力地走出那片泥沼,我才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你是会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我很抱歉,杰西,我太着急了点。但是你记住,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林南告别,打开门走了出来。他神情萧索,看了走廊拐角处躲着的陈彤一眼,有些茫然,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他轻声问:“你是来找布洛克医生的吗?”
陈彤说:“啊,不,我在为卡森教授做一个课件,来他办公室使用他的一些参考资料。”
“卡森教授不在。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进去?”
陈彤又等了好半天,才装作没事一样,敲门进去。杰西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叠论文,看起来表情如常。
既然卡森教授不在,陈彤便拿出需要修改的几幅画,将人体标本摆好,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起来。
杰西坐在对面,也装模作样地拿起论文,看了起来。可是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够集中精力。因为,对面假装在画画的陈彤,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她不会掩饰表情,脸上的惊讶,痛惜,焦灼一览无余。就好像她正在看着一位正在死去的病人。杰西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林南和他的对话。
他只好放下厚厚的论文。
“第七节颈椎。”
“什么?”陈彤一愣。
杰西指着她的画:“第七节颈椎的棘突,你画得好像有点长了。”
陈彤四散的心思立刻回到了一个地方。她举起画夹,和标本对比了一下。又想了半天,搬来一把椅子,站到桌子上,从不同角度仔细地观察。
然后,她便盘腿坐下,咬着铅笔头:“的确。可是,好像和其它部分的参照也没出问题啊。应该怎么改呢?”
杰西说:“怎么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胸椎这个生理曲度,有点夸张了。”
陈彤:“这幅画就是要演示生理曲度的啊?”但刚说完,她便闭上了嘴。的确,这样画效果很好。但作为医学插图,是不能有半点夸张的。她拿炭笔在上面修修补补半天,才觉得找对了位置。而那块颈椎的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了。
杰西就坐在那里,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下笔如飞,一会儿又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半天都不动一笔。
杰西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那里再呆下去了。对面的女孩浑身上下不时散发着活力,而他,已经残破不堪。
他站起身,走到解剖室。那里的温度很低,低得他即使套上了一件白大褂,仍能感到阴冷钻到骨头缝里。他知道,那是车祸给他的永久赠礼。即使自己是医生也无计可施。那天从她家出来以后,刺骨的神经痛让他几乎没办法开车,在方向盘前趴了半个小时以后,他才觉得有所缓解。蜷缩着身子的时候,他却头一次觉得肉ti的疼痛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他没有精力,再去和自己跌宕摇摆的心情做斗争。
就这样吧。她怀念的仰慕的,六年前那个完整的自己,已经不在了。er(她应有更好的选择).
陈彤猜到杰西会在解剖室。到了门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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