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
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卒闯进了屠姓商户的后院,屠商户吓的不知所以,家眷和下人躲在一侧不敢言语,杜三省冷哼一声,道:“屠经,你好大的胆子!”
屠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地颤颤,道:“县尉,小人一向安分守己,不知犯了何罪?”
“不知何罪?”
杜三省挥了挥手,黑着脸道:“搜!等搜出来证据,你就知道犯了何罪!到了那时,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慢着!”
说话的是朱智,后面跟着朱睿和十几个朱氏的部曲,他走到屠经跟前,温声安慰了两句,道:“官府搜捕盗贼,若与你们无关,自然不必害怕!”
“盗贼?”屠经叫起屈来,道:“我绝不敢窝藏盗贼,就是小人家里,前段时日还被盗贼偷走了千钱。”
“哦,有这等事?”朱智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贼子在钱塘或许有落脚点,这里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道:“杜县尉,你先问他的口供,记住了,不许用刑!宅子里的其他人集中关押,等我稍后来问话!”
他深知衙门里的情弊,为了盘剥百姓,捕风捉影都能罗织出一大堆罪名,因此不愿杜三省大动干戈,免得屈打成招,坏了大事。
“是是,郎君放心!”
打开地窖,里面简单的堆放着一些杂物,一目了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有墙壁上横着十几道交错的痕迹,深入数寸,触目惊心。
朱智用手掌拂过,似乎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澎湃的力量和不甘的怒火,朱睿站在身后,神色讶然,道:“指力?”
“能凭指力在石壁上划出这么深的印痕,至少也要小宗师以上的修为。”朱智摇摇头,道:“真是小宗师,岂能被咱们一步步逼到钱塘?早该跳出合围,远走高飞了。”
“那倒也是!”朱睿蹲下来,仔细察看一番,道:“不是刀剑,内凹而外翻,成齿状,或许在指头上套了铁器。”
“凌波说他前夜外出,直到凌晨时分才回来,突然暴跳如雷,骂骂咧咧说了许多话。只可惜她神思不清,没有听明白几句。”
朱智转头打量四周,笑道:“若我所料不差,那贼子出去找接头人,但被告知不能在钱塘久留,且无法给他提供更多的庇护,因此怒火中烧,不可遏制,才在墙上大肆发泄。”
“凌波形容此人言行古怪,难以捉摸,但被围捕了这么久,不管形势如何迫急,从来没有露出过绝望或暴躁的情绪,应该是个性情坚毅之辈。骤然狂怒,肯定发生了大的变故。”
朱睿精神一震,道:“四叔的推断极有道理,我们逐步加大了围捕的力度,又联合顾允的官府势力在钱塘结成一张大网,只要不是蠢货,都知道迟早会搜到屠商户的家中。藏在幕后的主谋见事不可为,立刻丢卒保车,弃他如敝履,那贼子无奈中改变了以往昼伏夜出的习惯,在白天冒险离开地窖,抢了牛车仓惶逃窜,再顾不得像以往那样小心的掩盖行踪。如此,就解释了我们先前的疑虑,为什么他突然逃离钱塘,还胆大妄为的坐起了牛车……毕竟白天带一女子多有不便,只能把凌波安顿在车内,才好避人耳目。”
“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不排除尚有其他情形,咱们手中掌握的有用讯息还是太少了……”
“这些就足够了!”
朱睿兴奋的道:“一旦没了生还的希望,就会犯错,犯错就会留下破绽,再搜搜看,说不定能找到此人的出身来历!”
众人又细致检查了一遍地窖,不放过任何一处死角,却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朱睿大感失望,扭头看向朱智,见他站在角落里不言不语,有点不明所以,道:“四叔,发现什么了吗?”
“此人出身士族,可能后来家道中落,这才做了贼寇。”
朱睿摸了摸脑袋,道:“四叔,就这巴掌大的地,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怎么看出来那贼子是士族出身?又怎么就家道中落了?”
“瞧,这是什么?”
朱智指着角落里摆放的一个竹笾,朱睿走过去看了看,里面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用手研磨一下,道:“盐?”
“对,盐!并且不是市井中常见的粗盐,而是上好的临海盐。”朱智唇角溢出笑意,道:“知道临海盐运到钱塘卖多少钱一两吗?”
“这个……”朱睿虽然不知详情,可也明白价格肯定十分的昂贵,眼中疑虑挥之不去,道:“他又不生火做饭,吃用的东西都是偷来的,要精盐做什么?”
“净口!”
朱智淡淡的道:“此人逃亡途中,不忙着准备食物和钱财,反倒念念不忘用精盐来净口,定是少年时在家中养成的习惯,轻易改不了的。”
“不错!那些下贱的齐民向来不净口,就算有些干净的,一般也咬咬树枝,很少舍得用盐,更别说临海盐,此人确实出身士族无疑!”朱睿向来佩服朱智的智计,由衷的道:“四叔见微知著,神乎其神,真不愧是江左诸葛。”
朱智有意培养朱睿,所以才不厌其烦的为他解说明白,只是听他又称呼齐民为贱,顿时沉着脸,斥道:“说过你多少次,不要轻视齐民,更不可恶言相向。朱氏乃至江左门阀,为什么能够高高在上,正因为有你口中的这些贱民来耕种、劳作、纺织和服徭役,没了他们,我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何来的百年华族,不败基业?”
朱睿心中未必服气,但也不想跟朱智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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