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正可谓:
天地为盖,星月为烛。
鸳鸯交颈舞。
云踪雨迹香犹腻,
哪堪征伐意。
桃花渡头,红叶御沟。
衣褪半含羞。
眉黛频聚眼波流,
汗湿胭脂透。
到了天际微明,徐佑枕着双臂,口中叼着青草,眯眼看着启明星冉冉升起。
身边佳人已去,仿佛这夜的萧吟琴鸣只是环绕在脑海里的幻觉,那个喜欢驰骋疆场,绽放如寒梅的女郎不曾来过,也不曾离开。
回到金陵,推门进屋,正在整理情报的冬至捂嘴轻笑,徐佑莫名其妙,道:“笑什么?”
“小郎,你要倒霉了。”
徐佑没好气道:“别咒我。”
“真的!”冬至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道:“夫人走了……”
“嗯?去哪了?”
“回钱塘……我估计啊,是找张夫人告状去了。”
徐佑苦笑道:“你没说错,我果真要倒霉了!”
家事要紧,国事也要紧,两者相比,徐佑只能先留在金陵处理国事。
大将军府很快拟好条款,交由鸿胪寺卿,给魏国使团签字,然后互换国书,正式议和。
北魏赔偿钱五千万,绢两千匹,骏马万只,牛羊各千头,其余盐、木、纸、真珠及金银制品各有数不等。
此间,徐佑没有再见过元沐兰。
等忙完诸事,已半月之后,徐佑刚准备前往钱塘,解释他和元沐兰之事,柳权突然中风,没撑几天,脑溢血去世。
作为庾氏没落后,唯一还能和徐佑分庭抗礼的柳氏门阀的顶梁柱,就这样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所以很多时候,胜利的本质,不在于权势,而在于谁活的更久。
这种感觉,司马懿说我熟!
徐佑无奈留在金陵,亲自操持柳权的葬礼。
两人这些年有争斗,有合作,多次处于分裂的边缘,但好在都具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斗而不破,和而不同,没让分裂成为现实。
从某种意义而言,徐佑应该感谢柳权。
若不是由他领袖诸姓门阀,可能会逼得徐佑采取更加血腥的手段,那样的话,于国于民,皆无益处。
虽朝廷提倡薄葬,但鉴于柳权一生劳苦功高,特例赐布百匹、钱十万、蜡百斤、葬器、棺木、朝服、御衣各一套。
择吉日,徐佑率文武百官送到郊外,也算是给柳权一生盖棺定论,极尽哀荣。
这一番折腾,就到了五月间,徐佑终于从繁忙的国事里抽出身来,安排好谭卓、谢希文等人监国,仅带着清明随行,乘小舟前往钱塘。
明玉山。
詹文君和张玄机在山顶凉亭里避暑,两人品茗闲聊,好不投机。等到月上柳梢,空谷雀鸣,张玄机突然噗嗤一笑,道:“夫君和那北魏的公主勾勾搭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这样子佯作恼怒,离京不回,夫君那么聪明的人,怕是不会信的……”
詹文君笑道:“管他信不信……还是你说的,往往相敬如宾,偶尔略施小性,这是夫妻间的情趣。总不能让他觉得外面的女郎比咱们两个加起来还好…… ”
张玄机身子斜靠,轻轻依偎着詹文君的肩头,柔声道:“其实我知道妹妹的心意,你守孝三年,殊为不易,刚回京数月,可又不愿独享夫君的宠爱和温柔,所以正好寻得这借口来钱塘陪我……”
詹文君抚摸着她的青丝,道:“你我夫君三人,如同一体,自该多为对方着想,这不算什么……夫君倒也不是姗姗来迟,柳权刚薨,他要操持葬礼,脱不开身。”
“你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我好想他……也不知何时能来……”
詹文君笑道:“你啊,咱们说好了,等他来了,别给他好脸色,你可别心软。”说完随意的招了招手,后方的黑暗里走出一人,道:“府主!”
“去查,太尉出京了吗?”
“是!”
那人隐去不见,仅仅过了两刻钟,又显出身形,道:“太尉五日前离京,现在到了吴县,预计明日可达钱塘。”
“下去吧!”
那人再次消失。
张玄机主要精力都在玄机书院,甚少接触秘府的运作,见状大为惊讶,道:“秘府这么快就能察知任何人的行踪吗?”
詹文君笑道:“那倒不是,夫君的行踪是秘府位序最高的绝密,从他离京开始,每隔三个时辰,所有途径的秘府据点都要往下一层级通传,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以防不测。”
张玄机赞道:“这个好,他去哪里,人在何处,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詹文君挑了挑眉,道:“那是……要不我怎么知道他和秀容公主在桃叶山发生了何事……”
两女大笑,张玄机笑的咳嗽不止,道:“……夫君这是作茧自缚……”
“背后议论夫君,可是六出之罪!”
“啊?”
张玄机先回头,詹文君跟着转身,看到徐佑站在不远处,笑容如月色清澈。
“夫君!”
张玄机纵身扑入徐佑怀里,詹文君打趣道:“你这个叛徒,夫君还没哄呢,你就投降了……”
徐佑一手揽住张玄机,一手伸开,道:“你也过来!离家出走,真当我徐府没家法吗?”
詹文君盈盈走来,道:“家法?”
“对,杖责!”
“啊?夫君舍得么?”
腰腿紧贴,清香入鼻。
徐佑干咳一声,道:“以手为杖,打五十下。”
啪!
“哎呀……疼……”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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