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小少爷经落水一事,言谈行事像变了个人似的,陆府的下人中都传开了。以前的小少爷好静,不爱出屋,喜欢在屋里读书作诗,满嘴“知乎之也”、“忠孝节悌”、“贵贱有序”,像个小大人,人小威大,暖冬园里但凡做错过事的下人都会被小陆鸣严厉斥责一番;而如今的小少爷不但好动顽皮,而且还变得和蔼可亲,喏,你看,后院最底层的跑腿杂役曾小贤,不知道走了什么狗臭运,竟然被这小少爷要去暖冬园听用,听说还被提了暖冬园管事,这下秃毛鸡摇身一变成了鹰,原来见了曾小贤都忍不住踩一脚的下人们无不胆战心惊,一个个都不敢往暖冬园跑,生怕被新管事揪住小辫子开刀立威。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本病情已经转好的小少爷,一天在花园中和陆棠嫣玩闹时突然病倒了,随后被曾小贤一干下人们抬到床上后,嘴里一直说着胡话,时不时的还会大叫,什么“你快走!”、“你他ma的是鬼啊,别咬我!”“还我身体!还我!”之类。至于“他ma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背地里偷偷议论的下人们觉着新鲜,不觉的成了互相开荤打屁的流行语,这是旁话了。
看见陆鸣在床上又说胡话、又打滚可急坏了曾小贤,他可是陆鸣一手提拔起来的,原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在陆府庸庸碌碌一辈子被人欺负,可不知这陆四公子看上自己哪点好,竟然把自己调到暖春园做了管事,这可是曾小贤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前两天自己刚挺直腰板在原来那些欺负自己的下人面前抖了抖威风,可谁知这暖冬园管事的位子自己屁股还没捂热,这小少爷就得了急病,若是这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免不了也得打回原形,所以曾小贤急急忙忙的去通知陆夫人和陆郎主,希望郎主和夫人能想法子赶紧救下陆鸣。
说道陆鸣病倒了,最担心的人,除了曾小贤还有陆夫人,听到鸣哥儿昏倒在床,便急急忙忙感到暖冬园来守着这小四。看见陆鸣在床上像是没了意识般的打滚、怒吼,便匆匆使了下人去太医院请罗老神医复诊。待得罗老太医给陆鸣把了脉,又观察了症状后,就摇了摇头,对陆夫人说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紊乱的脉象、如此奇怪的症状,想必是得了什么怪病,请陆府另请高明,于是告了声罪便去了。陆夫人身边的丫鬟看鸣哥儿在床上一会儿打滚、一会儿抽搐还满嘴听不懂的胡话,就对陆夫人说鸣哥儿该不是被鬼上了身,要找高人来做场法事驱鬼。陆夫人见连罗老神医都无能为力,便死马当活马医,去建康城南郊的青隐寺找来了大主持,弘悲大师前来暖冬园念经驱鬼。最后,就连陆夫人自己都加入了做法事的队伍。陆夫人生怕自己打扰了在房内驱鬼的弘悲和尚,便使丫鬟取来了一块蒲团,跪坐在门外念经求佑。
陆傅宣闻得四子陆鸣又病倒后,来过暖冬园几次,看到暖冬园内呼啦啦一大片大光头后,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幼习儒,受“子不语怪力乱神”之教导,从不信什么鬼怪事物,但却不想拂了救子心切的陆夫人那一片诚心,也就没有出言相劝。陆傅宣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召来陆通,命其去市集张榜,以重金悬赏医士上府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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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如镜,浅浅轻舟泛水波。淮水,后世谓之秦淮河,水流悠悠,在陆鸣曾所处三十年的时空轨迹中,千百年多少文人士子在这淮水河畔留下千古绝唱。此刻的淮水虽无唐代时“十里秦淮”的烟花骄奢之景,但两岸说是高阁林立,车水马龙亦不为过。
秦淮河畔的市井街头上,人流熙熙攘攘,原本喧哗热闹的大街上突然惊叫声起。“杀人啦!快跑!杀人啦!快去报官!”街上的人们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小厮从会春酒楼的大门里惊慌失措得窜出。小厮捂着湿哒哒的裤裆,仔细一看,竟是吓得失了禁,看他一路跑,一路尿,地上留得一地尿印。随即,一个身着胡服的汉子从门内飞出,落在地上后,口喷鲜血,挣扎似的抽搐了一下便没了气息。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慢慢从门中踱步而出,右手中的长朔向地面一甩,槊杆斜贴其后背,地上顺着槊尖立刻多出一道血印子。单次一个短短的动作,街上这么多人楞是没看清,这浑身是血的汉子手中的那把长朔快的只留下一片残影。此刻,那把长朔好似一条毒蛇般紧紧得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尖刃上的血滴滴答答的流向地面,与刚才酒楼小厮的尿水混在一起,此景邪煞之极。谁人见过这般场面,街上的老百姓各个都惊呆了,若不是有人突然反应过来,哭也似的大叫一声“跑啊!”,四散奔逃,这些个百姓依旧站在原地张大嘴,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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