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所有的孩子都会围在大舅身边听他讲故事。大舅去过新疆,有过很丰富的经历,孩子们都喜欢听他讲经历。但是我们喜欢的故事还是他打狼的故事。一遍遍的听,没讲一遍地虎都有不同的感觉。
如今大舅已经去世了,再听他故事已经不可能了。
大舅妈去世以后埋在了和庙嘴山并排的山脉的一个不知名的山坡上。那里曾经是大舅一家的田地,后来大舅和儿女们全都搬迁离开了老家。只留下大舅妈一个人被葬在那个山坡上。孤零零的。那一年我去大舅妈的坟上看看。那坟茔的周遭千疮百孔,杂草并不茂盛,可是无数的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却遍布坟茔的周遭。有些小虫子的洞口豁然张开着,感觉那洞子的底部一定是裹着舅妈身躯的腐朽了的木板。那么多的虫子,都可怕。我想。
舅妈活着时候的欣欣向荣的生命,死后周遭确实虫子欣欣向荣的世界,不知道作何解释。
我的脑海里却是她咧着大嘴巴笑的样子。
据说直到□□里呲出血水的时候后才去医院。晚了。要么还能多活几年。
在大舅妈身边陪护她的时候我看一本很厚的英文书,她的主治大夫还拿起书看看。舅妈的属狗受伤司机手术做好以后,实习医生疏忽,出现了大出血,辛亏大夫及时赶到,两个还在医学院上学的学生被大夫一顿狠收拾。舅妈却流着血让我跟主治说不要为难孩子了。他们还年轻。
大夫回过头来说,哪有你这样的患者,他们如果不教育,别人就会没命。大舅妈还是咧着嘴,这回不是笑。她说疼。她说疼的时候我知道那疼就是钻心的。
妈妈经常抱怨大舅舅没有照顾好老婆。说看看老婆这么早走了,老了谁陪你。
大舅去世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那一年的清明,大舅回老家和小舅聊天。兄弟很久不见。见了高兴得聊了一夜的话。那时候外公已经去世。兄弟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年轻的时候链各个舅妈不和,两家人有很多的矛盾,互相都不大来往。随着年纪的增大,矛盾也化解了,因此兄弟情谊日建浓烈。因此就有很多的话讲。
一夜话后,大舅说要上茅房。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突然伸展了一下胳膊,人倒地,扶进房间躺在炕上,人就没了。去世后就葬在了舅妈身边。大舅妈或许在想,我终于等到你了,因此她也不寂寞了。大舅去陪伴她了。我想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和活着时候一样互相掐着也免得一个寂寞了。大舅会给舅妈讲他那次放样时候遇到狼群。点了一大堆的火和狼耗着直到天亮被附近军区的解放军解救的故事。
小舅的对门住着一个叫卧车的女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那样一个绰号。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姓名。因为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情。也或许那不重要吧。
其实在我写这本书的一开始首先在我记忆中徘徊的就是这个女人。她不是我生活中的女人。不像我的妈妈。大舅妈,小舅妈那样和我亲密接触。可是她却很象一幅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不是我的写作,这个女人或者就是历史上一个无名的女人,除了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的那些人,谁也不会再想起她。可是她竟然这样顽强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好像在对我说:孩子,红儿写写我,将我写出来。我感谢你。
每次从学校到小舅家,再到大舅家,都会经过卧车家。那个女人住在一个神秘的大院子里。每次我坐着车子行进在乡下的公路上看到道路两旁那些神秘人家的院子就会有一种浮想联片的感觉。那些院墙因为年代太久的缘故,墙上已经长了草。你可以想象院子里的人的岁月和他们的人生,那确实令人回味和感叹,以及去探秘。
卧车家的大院子就是那样一个院落。一个墙头上长了草的院落。院墙因为年代久远儿发黑。尤其是墙头到大半个墙身都是古老而神秘的黑色,或者在黑色上面映衬着的新绿。那新绿却是翠绿,由于新而格外招摇的一种绿色。看着它们我会经常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什么有时候也说不清楚。
卧车经常趴在院落和接到之间的一段矮墙上冲我喊话。我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女人的声音。对孩子很有诱惑力的一种声音。
女人总是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她看上去和所有庄户女人都不一样。因此就连小舅妈这样总是与众不同得女人在对这个女人的评判上竟然可以和所有的人站在一起说她。他们都说她不好。但是她那里不好。所有的人都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因此我还是忘不了她,而且许多年以后我想写村庄的故事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让我寝食不安一定要我写她的女人竟然就是她。
过去读书,看电影都有关于地主婆、老妖精的说法,其实卧车应该似乎是一个典型。一个我见过的真实的地主婆或者老妖精。其实现在想来她也不老。
卧车肤白而瘦,用现在人的话说,那是苗条。她的头发总是光溜溜梳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记起来了,后来我到了父亲家的时候,祖母和大妈都是这个发型。卧车从来没有穿过花红柳绿的衣服,她什么时候都是一袭青衣,有时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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