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臣敬您一杯。”慕容真端着酒杯挨蹭到主桌,一反常态的整个人挂靠在皇上身上。
高胜寒差点沒被他压趴下,赶紧运气,伸手一捞,将人拉到身旁坐下。原本坐她右侧的陈子秀眼风一扫,又垂眸专心致志的吃面前的美食。
“你以嘴哺喂,朕绝对一滴不剩的喝下!”高胜寒笑嘻嘻的,沒个正形地说着,“沒下毒吧?”一边凑上嘴去索吻。
慕容真举在半空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最后,他干脆跟皇上碰了碰杯子,自己喝了。
陈子秀撇撇嘴。不知慕容哪根筋搭错,去招惹这混蛋。明明段数级别都够不上趟,白白被调戏了吧?
自从那日他去而复返,自己就越发看不透他了。一天到晚关在房间里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有问題。
一旁沈亦非垂眸偷笑。这种事,初始不习惯,次数多了,也就坦然了。而且,跟皇上亲嘴……貌似,感觉还不错。看慕容这表情就是沒享受过皇上的侍候。
“沈公子明年下场一试?”慕容真突然跟他搭话。沈亦非举杯应了他的敬酒,轻抿一口,笑着摇头,“題目可以做,科考还是再等等。某自认策论尚不成熟。”就他这模样,怕不得等个十年八年的姿容稍微逊色些再出去才不至于太招人眼。而且现在跟皇上的关系这么明目张胆,便是自己真的有本事考取,旁人也会说三道四骂他走后门。何必让皇上难做。
慕容真点点头,干尽杯中酒。都不是傻子,他这会明白陈子秀那一天突然找上自己唠唠叨叨的说一通话的用意了。现在的他们,的确不适合出人头地。
又闲扯两句,实在是被皇上揩油不胜其扰,待要离开回自己座位,衣服袖子突然被人扯住。
“慕容兄。坐。”是陈子秀。
慕容真顿了顿,看了皇上一眼。后者正在跟沈亦非说悄悄话,沒看向他们这边。
果然是个好色之徒。转眼就能将刚才还**的人给抛到脑后。
慕容真抿抿唇,一撩衣服下摆,落落大方坐下。
“吃点这个,解酒。”陈子秀用小银叉给他叉了一块青绿色内有黑色小芝麻颗粒的奇怪果肉。
酸酸甜甜,还是冰镇过的,果然醒脑。
慕容真细细品味着,觉得不错,又多吃了两块。心里暗骂真是差别待遇,怎么他桌上就沒有这个。
陈子秀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这是专给皇上准备的。”就他跟沈亦非桌上有。谁让他们是天子“近臣”。
慕容真觉得酸倒牙,突然沒了吃的兴致。
近看陈子秀,那斜挑略带风情的杏眸,挺直的鼻梁,上薄下丰的红唇,微微翘起的下巴尖,白肤透着健康的红润,心弦依然无端拨动。
他跟他,其实也不太像的……
也许想的太入迷,鼻端突然莫名发热。
你妹的这个时候流鼻血,太丢人!
慕容真吸吸鼻子。那温热的液体还是控制不住地蜿蜒而下。他抬手捂住。
呀,,
周围发出尖叫声,不知是哪个宫女宦官,居然敢御前大声喧哗。不要命了?
“慕容!”一旁陈子秀慌慌张张掏出手帕,递给他,沒等他接过,又手忙脚乱地替他抹擦。
越擦越多,眼角余光看到子秀的手帕上满满都是暗红。他突然有点晕眩。
最后一道微弱的光亮,看到的是皇上惊惧的面容以及几位老熟人不敢置信的震惊眼神,有人大声呼唤:“快传御医!”
好好的中秋夜宴,一阵鸡飞狗跳。
高胜寒觉得自己从來沒有这么晦气过。年三十和中秋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偏生就遇上了血光之灾!
慕容真死了。
死于毒杀。
因为身亡之时还是宫里人,由内务府发丧,慕容家的人及并亲属好友前往皇城西门近旁的安乐堂吊唁。
工部员外郎慕容焕时三十八岁,忽然丧子,其悲痛无以言表,仅两鬓就一夜斑白,看着竟似老了十岁不止。
“慕容大人,节哀顺变。”邓公公代皇上出席丧礼,腰间围了一圈白练,左臂袖子上还扎了根黑布条,以示对亡者的尊敬。
慕容焕两眼无神,泛白的嘴唇张了张,竟说不出一句话來,喉咙里咕噜两下,发出嗬嗬的声响。
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慕容睿(慕容真嫡亲弟弟)上前搀扶住父亲,哽咽着说:“爹爹想看哥哥最后一眼,望大总管准允。”
邓公公一脸哀戚,一边说着“好孩子,你哥哥是个好的”,一边引着两人朝灵堂正中摆放的棺木走去。至于慕容夫人以及已为人妇的大小姐慕容敏,抱作一团哭得差点沒晕死过去,瘫坐在地上压根就起不來。大女婿楚容平亦是眼眶发热,鼻尖发红,强忍着悲痛照顾岳母和妻子。
慕容真的小外甥,三岁的楚大郎一脸懵懂,含着手指不知所措地看着大人,看到母亲和外祖母哭得一塌糊涂,他抽抽鼻子,跟着嚎啕大哭。
坐在帘幕后前來送亡者一程的楚云昇这才知道,原來他跟慕容家还沾着点亲故。那楚容平正是他的族兄,尚在五服之内,是隔房的堂兄弟。他还得唤慕容大小姐一声堂嫂。
再看慕容家姐弟,端的是花容月貌,难怪慕容真能够入了皇上的眼。
说实在的,他并不觉得有多悲痛,不过心底有些凄惶。
好端端的一块吃个饭喝杯酒都能死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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