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吧。没有半点真实。”
空的？所谓的虚空就是如此吗？没有半点真实。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不知。可这，还需要人教吗？我仿佛天生就会。”
“里面是怎样的？”玄奘探求——探求那个真实的世界。
“黑洞洞的一片。我看不见自己。仿佛很小，仅我一人生存；仿佛很大，包罗天下万物。”
“可里面毕竟只是一片黑暗。为什么不出来呢？外面即是光明。”可光明，只是假象，难免眼花缭乱。玄奘心想。
“出去？我出不来！我动弹不得。”
“哎！”玄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好可怜！”
“可怜是什么？我不知道。”
“就像你现在这样。”玄奘很无奈。
“我很可怜吗？只不过是不谙世事罢了。世事不知，我亦不想去知道，如此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岂不甚好？而知道的够多，到有些大而无当。再者像你一般，虽比我知道得多，可关于‘我’，你你却一无所知，不也仍需要我来一一解答吗？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世事本就无常，知与不知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呃……”玄奘怔住了，低头，是一抹紫色的光晕在指间流动——“对啊！世事本无常。知与不知真有那么重要吗？”玄奘自言自语道。
“你要走了吗？”
“不了！天变了，变得五颜六色的，真美！”玄奘望了望那个太阳落下的角落，霞光普照，漫了天地。光华之中，仍有无法波及的地方。那儿，一片黑暗，或在五行山中，或在世人阴暗的心里。
“变？天还会像人脸一样变吗？要是能亲眼见见该有多好啊。”
“是啊！这么美的西天，我就要一直向着那个美丽的方向走下去。”那个美丽的地方，有金色的佛，有血色的菩提树，还有紫色的霞光。
在灵山脚下，即是空；登上灵山，即是悟。
“我，救你出来！”玄奘十分坚定的说道。普度众生，这是佛的理念。
“不可能的！你就不了我的……那个声音同样十分坚定地说道。
“那么，在于我的能力。”
“也许吧……”那个声音意味深长的轻声感叹道。
“也许吧……我要休息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玄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竟没了声音，没入了黑暗之中。因为，他睡着了，整整走了一天的路，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树边。天合上了眼，化为黑暗的那一刻，他也合上了眼，化为一个梦。
“也许吧……”那个声音再次意味深长的轻声感叹道。
——3——
“玄奘！”梦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断断续续。
“谁？”玄奘回顾四野，一片苍茫混沌。在无边无际的黑幕上，他只寻着他那坚定的眼神。
“我。”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是谁？”忖度了半天，玄奘问。
“哈哈——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就像你不知道我是谁一样。”
玄奘怔了。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就像对方不知道他是谁一样。出家人四大皆空，他的梦里一片虚无，一片空白，尽是纯粹的冷色调。只是隐隐约约之中，那深邃之中，有个人，化作黑暗，在黑暗中发笑。
是在笑世人痴騃吗？
玄奘不知，亦不语。
“你想救他么？”
“谁？”又一次打破顽冥的疑惑。
“那山间深处的那位，不问世事，不知世事，不弃世事的那位。”
那是一个生命
。尽管他不会笑，也不会哭。佛祖释迦牟尼曾割肉喂鹰，只是为挽救一个生命。面对蝼蚁飞蛾，世人也心生怜悯，何况这是一个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在狭小的空间里巴望世界，在黑暗之中期待光明。他孤独，他哀伤。玄奘何德何能？但愿一朵生命之花在他手中绽放出阳光下的色彩。
“我自然想救他。”
“可是，我救不了他。”
“哈哈，那么，在于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玄奘自言自语，“也许吧……”
那声音消失了。
梦醒。
“哎……”月光下，只得对着光影叹惋……
——4——
“你还在吗？”朦胧的月光下，立着一个淡淡的人影。他本不该开口，因为这，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天边的星星也随之寂灭。
他在望着什么？
天地？天地何用？不能席被。天地容我，却又无情。何故望它？望来望去，也不过一眼惆怅。
月亮？不！虽然她很迷人。透过那淡淡的光芒，能嗅到女子舞步翩跹飘出的幽香。即使泪断了弦，可情意悠长，仍可长久绵延……
那么，是这孤寂的山？五百年来，一直独处。可五百年过去了，仍是孤寂，一切如开始一般，即使临了，也无变端。或许一个忧伤的开始便注定了无尽的结局。
我只是在望着我自己，但是望不到。于是，我想长久的望下去……
“在啊！”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传出了一个声音。压得很低，怕惊了天，怕伤了地，天雷地火就是他的新坟。
“你想出来吗?”
“想吧……也许只是为了看看不一样的世界。”长久的沉默，声音延续。
“为什么不出来呢？你试过吗？冲破束缚，打碎枷锁，遨游于天地之间，高呼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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