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万家弼觉得很对不起成微澜,有时候又做梦都巴不得厂里能多有几个成微澜,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当不上总工,至少也不会输得这么窝囊。
成微澜不管怎么说还不是自家人,而邱黛琳就不一样了,她和万家弼已经结了婚。那么她对万家弼受排挤一事有没有想法呢?当然有,而且其激烈程度不亚于成微澜。所以,万家弼觉得最对不起的还是邱黛琳。
上次从矿山回厂后,邱黛琳很快就忘记了苎麻鞋的事,可她还记得山上的红松鼠,于是便做了一套红衣服,那颜色和松鼠一样。万家弼还跟她开过一个玩笑,说她以前爱穿一身白衣服,也许是因为喜欢白鹤或白天鹅的缘故。
由于万家弼完成了碎石自动分级机的设计,他的分量在邱黛琳的心里又加重了。没过多久,两个人就结婚了。因为没有房子,两个人只好等待,这跟大多数人一样。
虽然暂时没有条件住在一起,邱黛琳却忍耐不住,她可不像万家弼那么规矩。几乎每个晚上她都会到宿舍找万家弼,还跟谢彩虹说她将回来得很晚。谢彩虹知道邱黛琳的心思,总是开玩笑说:“别在那里过夜,我还想你呢!”
结婚后,万家弼终于有了归宿,他准备一心一意和邱黛琳过一辈子,再不想别的女人了。但他并不想过早和邱黛琳睡在一起;即使睡在一起,也不过夜,而只是同榻共枕。
当向耀明刚来的时候,邱黛琳和万家弼一样,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他们还沉浸在温柔乡里,两个人除了工作就尽想着夜晚的幽会。
即使向耀明当了总工程师,邱黛琳也不觉得惊讶。她原本并不指望万家弼当官,只希望他能顺顺利利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当然还得有那么多工资就可以了。
等万家弼搬了座位,邱黛琳下来看过一回,这时候她才觉得事情严重了,但她没有火上浇油,而是假装平静,反而安慰万家弼:“算了,坐在哪里不都一样吗?你只要还是你,还是那个能设计出碎石自动分级机的高级工程师就可以了。也许他们是在考验你的承受能力呢?不要跟他们计较,照常上班,照常工作就是了,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但万家弼比较敏感,他感觉得到向耀明将会对他下手。
由于心情不好,万家弼就不怎么想亲近邱黛琳了,他甚至希望邱黛琳不要来找他。但万家弼越冷淡,邱黛琳却越热烈,就在元旦将近的时候,她还一定要和万家弼在宿舍里过夜。万家弼虽然没有拒绝,但显得没有心情。邱黛琳知道他又是在想工作上不顺心的事,就忍耐着,不去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设法让他把心思转到她身上来。
邱黛琳是风月老手,对什么样的男人采用什么样的策略她很清楚。两个人睡下后,邱黛琳嫌冷,又起来了。她穿上衣服就下了榻,然后说:“我要去拿被子过来。”说完就开门出去了。万家弼躺在榻上,忽然留恋起邱黛琳的体温来,就情不自禁地朝里挪了挪。他闻着她的余香,盼着她快点回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邱黛琳回来了,将她的被子铺好后,又躺下了。这时,两个人虽然同榻,却不同盖一条被子,不能相互接触。
“唉!”万家弼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什么:是为工作不顺心呢,还是为不能和邱黛琳同盖一条被子。
“天气越来越冷了,”邱黛琳又把被子捂紧,“可谢彩虹还要和她男朋友盖一条被子。”
“她男朋友来了?”万家弼问。
“来了,要不我又何必过来借宿呢?”
“他们还没有结婚吧?”
“他们不讲究这些,只要喜欢就什么都做了。”
“我知道你在说我不好。”
“你没有什么不好,是我不好,我现在可想男人了。”
“你男人好像就要倒大霉了呢!”
“你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再挺一挺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已经捷足先登了,我觉得委屈。”
“嗨!原来你是想当官,难怪心情会这么沉重。”
“我不知道人家凭啥就可以一步登天,而我以后再也难有抬头的一天了。”
“凭啥?凭关系呗!你一没关系二没后台,相当于是孤身奋斗,哪儿会有什么好事轮到你呀?你能混到今天就算不错了。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将来能飞黄腾达,而是因为你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万家弼终于被感动了,忽然,他就想起应该给邱黛琳一些温存,于是钻进了她的被窝。
“你干嘛?”邱黛琳假装不明白。
“我想你了。”
“哼!那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胡思乱想,忘了身边的你。”
“你继续想呗,没准明天就会任命你当总工程师,而把向耀明开除掉了。”
“我有了你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接着,他们就抱在一起,继续聊着。他们由向耀明说到向耀明的弟媳黄秋月,也就是下料车间的统计员;由黄秋月说到黄秋月的弟弟黄登级,就是那个谁也不敢惹的油抹布;再由黄登级说到赖芙蓉,就是厂长的相好了;又由赖芙蓉说到厂长曹汇智,就是那棵患得患失的墙头草了。还不止这些,在他们隔壁还住着一对夫妇,那是向耀明的表弟韩金海和表弟媳汪柳琴,一个在供电房上班,一个在恒温室上班。说来说去,他们实在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似乎只能在人家胳肢窝里求生存了。
“唉!还是听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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