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一年多,李碧苗才让关炳烈感觉到了她的爱。李碧苗每次去看关再兴的父母,都会顺便去找到关炳烈。她常常安慰他,帮助他从往事中挣脱出来,要他像其他人一样生活。她很会说话,要他跟着别人做,而不是一定要领着别人做。关再兴的父母也关心过关炳烈,要他不要老想着过去的事,眼睛要向前看。
关炳烈还是听李碧苗的话的,慢慢地心情也好起来了。一年深秋,农忙季节刚过,关炳烈又决定到山上关再兴的墓地附近建造房子,好日后搬到山上去住。李碧苗得知关炳烈的打算后,就告诉了家里人。无论是姐姐李青苗还是父母兄弟都支持李碧苗继续和关炳烈来往,并要她去帮忙。这样,李碧苗就在关炳烈到山上建房子的时候相帮在左右。她长得比李青苗高,干起活来很是麻利。打地基,制砖坯,和泥砂,砍竹子,运木料,挑瓦,没有一样她不是主力的。村里人都看出来了,李碧苗的心早就在关炳烈身上了,因而都暗暗为他们祝福。
就在那个秋天,关炳烈的心里也终于有了李碧苗。但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总是保持着纯洁的心境。
每当关炳烈送李碧苗回家,走过康明湖畔,到了一条小溪边,李碧苗都会停下来。有时她会在石桥边蹲下去,好像双腿发麻似的——这时候他会轻轻靠近她,陪着她,和她一起注视着溪水;有时她又会走过石桥后再转身看着他——这时候,他的背后是北山,她的背后则是南山,两个人相对而视,小溪里那潺潺的流水声就像一首浪漫的乐曲在伴奏。末了,他劝她早点回家,她却低下头,内心翻涌着爱的浪潮。他知道,她很舍不得离开他,她不仅要他的爱,更需要给他以抚慰。当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时,他的脸上现出了笑容,这笑容确实足以令李碧苗感到放心,感到宽慰。
也许,这小溪里清洌洌流动的泉水便是他们纯真爱情的见证。
后来关炳烈和李碧苗成亲了,就主动不当干部了。他们住在山坡上,也当是和老战友做伴。再后来,又有两家人陆续搬到山坡上,和关炳烈一家组成了一个三家村。
关炳烈和李碧苗结婚后,生有两女两男。两女已经出嫁,两个儿子也成了亲。小儿子不愿意老住在山坡上,就搬到流苏村去了,只有老大最孝顺,还是和父母同住。孙子关永也有十岁了,人还算聪明。
那么,关炳烈死活不搬家,难道只为了要和老战友做伴吗?当然不是,他还有另外三个理由:一是他性格孤僻,不愿意多和人家接触;二是他喜欢住在山上,因为山上的视野开阔;三是他不愿意这片山坡被开采,使得山脚下的湖水被污染。这最后一条其实是深得人心的,因而得到了流苏村村民们的普遍支持。
欧阳克明原以为,要山上几家人搬走不会有什么障碍,最多只是需要给一点搬家补助就可以了,没想到碰到硬钉子了。等关炳烈的两家邻居搬走后,关炳烈不但没有跟着搬,还拉开了和欧阳克明对峙的架势:他率领一家大小在山上靠近矿山的地带修筑了一道长三百多米的工事,并且把它叫做“三八线”,又在工事前面竖起了一块牌子,上写:“人在阵地在”。
关炳烈还准备了很多武器:有小树枝,那是步枪;有大树枝,那是机关枪;还有一颗树,那是大炮;光溜的柱形石头是手榴弹;不光溜的圆形石头便是地雷了。总之武器装备也算相当齐全的了。
欧阳克明看到那块牌子,心里是又急又气又好笑。好不容易开了一台掘岩机过去,关炳烈却连夜在路上架起了鹿砦,那样一来,不要说机器,就连人都不好过了。欧阳克明安排人员拆除鹿砦,可是他这边拆,关炳烈却在那边重新架了起来,而且是一家人动手。
欧阳克明见老的不好惹,便设法和小的沟通——也就是和关飙沟通。关飙表面上是好说话的,总是应承欧阳克明:“我尽量说服我爸!”但实际上,他是非常孝顺的人,平时什么都听关炳烈的。一次又一次,他劝关炳烈:“搬下去算了,我们惹不起人家。”关炳烈总是那句话:“要搬你搬,我就是不走!”这样,关飙只有陪着关炳烈留在山上,而且还要随时听从指挥,就像打战一样,一会儿瞭望矿山的动静,一会儿商量对策。为了守住“阵地”,一家人都变得像战士一样随时待命,连家里的狗阿黑也不例外,几乎是随时随刻追随在关炳烈身旁。
关炳烈和欧阳克明对峙了一个多月后,变得更加离谱了:竟将放了几十年的旧军装也翻了出来,把自己装扮得像个现役军人,并动不动就煞有介事地站到前沿阵地视察“敌情”,一旦发现机器开动,他就大声下命令:“各就各位,准备战斗!”这时候,一家人便紧张起来,准备往下面推石块;而阿黑则四爪刨地,扬起尘土和碎石,同时使出全力狂吠。
欧阳克明看到此情此景,不得不下令停工,同时暗暗骂道:“这人一定是疯了!”
其实,欧阳克明骂得没有错,关炳烈确实变得不正常了,连老伴李碧苗也意识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关炳烈每天清晨和傍晚都要到悬崖上去训话,那架势就像他的麾下确实有整整一个连队。他对着那空旷的工事高声鼓动说:“敌兵就在下面,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阵地,一寸也不能落到敌人手里……弹药没有了,我们有石头;石头没有了,我们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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